高长恭本想着那伙儿大罗教的准得蛊惑兰陵百姓闹个沸沸扬扬不可。可没成想第二天等到晌午,府衙里连个人影都没见到。真到了土地庙去,也是空空如也,不但没了人,就连土地公的金像都不知道丢到哪儿去了。
眼瞧着线索可就断了,高长恭也就没了主意。消停了些许时日,这兰陵王府的大门就再也关不上来了,郡属的官吏是纷纷攘攘,都为了陈氏两兄弟而来。为此,还牵扯出一桩奇案来。
要是放在平时,这种案子自然也就由府衙的属官给办了。可任凭谁见了这种蹊跷的案子都作了难,就没见过这么难以结案的。
这不,高长恭反正是闲来无事,胡太后送来府上的那位姑奶奶还没来,所幸也就拉上了游手好闲的老道上了公堂。
他看了眼状子,又顺手递给了老道。扫了眼堂下站着的五人连带两具尸首,也开始愁眉不展起来。
“仵作,把那两具尸首的情况报给孤听。”
那仵作躬身便拜,开口言道:“这第一具死者是男子,乃是东街冯大当家的大公子冯锦郎,今年十六岁。初步验身后,乃是服毒身亡。这第二具尸首,不是咱们县的人,乃是隔壁承县人氏。姓游,有个混名换作‘游葫芦’,以杀猪买肉为生。初步勘验,没有明显的外伤和内伤,就是面部已经被老鼠给啃食一空了。”
“唔,你且退下,领工食银吧。”
高长恭吩咐史令带着仵作把死尸抬到后院,随后又看向了第一桩案子的原告冯大当家冯玉吾。
那冯大当家大概四十出头儿,方头方脑方脸,三撇小胡子。怎么形容呢,就跟从秦始皇陵里刨出来的兵马俑一样。身穿着一身青衣云纹绸袍,手上脖颈戴着金银玉石玛瑙装饰,头上戴着一顶镶着翡翠的文人帽。
“冯大当家的说说吧,孤定会为你做主的。”
话音刚落,只见冯大当家突然膝行几步扑倒在地,涕泪交加起来。
“王上,都是这对奸夫淫妇!是他们害了我家锦郎。”
说着他指向了身边还穿着孝的年轻女子和伟岸倜傥的男人,悲声控诉。
“他二人早有勾搭成奸之意。那日陈润生用金环来我家米铺换粮。可那金环分明是我家儿媳三姑的,是我儿送给三姑的定情信物。后来我告诉锦郎回家捉奸,不成想等我回家,他就先一步而去了。真叫我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说到动情处,他竟嚎啕大哭起来。
高长恭心中已经有了决断。那冯锦郎面貌丑陋,连是不是他冯玉吾亲生的都两说。他自然是对三姑有防备心,这其中是肯定有冤情的。
他又看向了那相貌堂堂的陈润生,瞧着他俊朗精干、剑眉星目,明显是一副读书人的打扮,看着就不像是那种眼歪心邪的人。随即,也向他询问一二。
“那陈润生,你说说吧。”
陈润生拿起扇子扇了扇,朝着高长恭弯腰深躬一拜。
“那日清早,我起床读书。腹中饥饿又没有钱粮。就看见一只偷油贼把金环和一吊钱衔来我家。小生正发愁没米下锅,哪里还能考虑这失物的出处啊。正巧门外有人卖耗子药,也就拿药掺进面饼,想着解决家中鼠患。不成想,那大饼被冯郎误食了。冯大当家的让我交那一吊钱,想来是被老鼠叼走了。”
陈润生语气恳切,一点也没有因为冯锦郎的死而有半点异色,看来不像是心中有鬼的。
至于冯大当家的,那是半点不信自己孩子会吃耗子药的,不过事实上就难说了。冯锦郎这个人不但相貌奇丑,而且脑子还不大好使。要不是冯家颇有家资,三姑这么一个大美人也不会随了一个傻子。想想吧,连老鼠叼的大饼都敢吃,这得是多没脑子。
且说那三姑姓侯,今年不过一十四岁。可谓是出落得艳压群芳,风姿绰约。怎么说呢,两个字儿“纯粹”。出淤泥而不染,浊清凉而不妖说的就是她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