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驾驶门打开后下来一个姑娘,中等身材、戴着棒球帽,一副大墨镜差不多要盖了半边脸,穿着长衣长裤,挎着个大包,戴着白手套。
东南北和长发男一直默默看着姑娘和司机在搬东西。
"好玩吗?"东南北说着把一瓶啤酒递给长发男,他用牙咬开后喝了一口说:"糊口。"
离开台球摊后,东南北刚拐进楼道口就发现沿着楼梯散落着各种家什。他小心翼翼地避开,但是前面有张斜在楼梯上带镜子的梳妆台挡住了去路,正犹豫着,刚才那个包裹严实的姑娘突然出现,低着头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挡道了。"姑娘的嗓音很特别,略粗而且有点哑,带着明显的鼻音。
说完她就抬起一个桌角想把桌子顺过来,东南北见状急忙放下手里东西过去帮忙。梳妆台快散架了,两个人一前一后抬着桌面、把着桌腿、扶着镜子,顺着台阶一级级往上挪。上到最后一级台阶时桌腿卡在台阶下,但是姑娘还在往前拉,一用力,桌腿竟被扯掉了,慌乱中,姑娘踉跄了一下松开了手,东南北急忙去抓镜子,桌面脱离了镜子压在了姑娘的脚上,她大叫一声坐在了地上。
东南北放下镜子去挪桌子,姑娘摆着手连连大叫。
东南北看了一下说:"扎到脚了吗?"姑娘点头。
东南北绕过去看了一下,原来桌面下的钉子刺穿了姑娘的运动鞋。姑娘低着头,嘴里不住"嘶嘶"地吸着气。
东南北想了想,看好了桌面的位置和角度,一只手抓着桌面,探过头去看着姑娘帽子下露出的尖尖下颌,招呼了一声:"喂!"
姑娘抬起头,眼睛和鼻子皱在一起看着东南北,东南北说:"你不认识我吗?"
姑娘放松了面容,睁大了眼睛茫然地看着东南北,东南北趁她发愣的瞬间把桌面一下子提了起来,刚好离开了她的鞋子,姑娘大叫一声,哭了起来。
"怎么不让司机帮你搬上楼?"东南北坐在台阶上说。
姑娘嘟囔了一句说:"说好了帮我全搬上楼,都告诉他是几楼了。他说怕我到时挑他毛病不给他钱让我先付钱,结果到地方卸下车就不搬了,说以为有电梯,没电梯要加钱。我知道他打赖,就不想给他加,他甩下我就跑了,再让我碰到非得打断他的腿。"
东南北笑了笑。
在小诊所处理完伤口打了针,姑娘半踩着鞋子,一手搭着东南北的肩膀一瘸一拐地回到了房间,坐在床板上,摘了帽子、手套,看着一地乱东西踢掉了鞋子。东南北顺手捡起一幅小画,是用纯色画的一只小狗趴在自己窝前对着一片花草。
"你画的?"东南北问,姑娘点点头。
"很有意思。"东南北说完把画放在了床板上,"床垫呢?"
"还没来得及买。"姑娘说,"这下也买不成了。"
大致整理了一下,东南北把塑料袋里的矿泉水拧开递给姑娘,自己也打开一瓶喝了一口。
"你晚饭怎么办?"东南北说。
姑娘抬起头看了眼东南北又低下了头。
"你是哪里人?"东南北说。
"贵州人。"女生低着头说,"我叫古丽。"
"我叫东南北,山东人,外号熊猫。"东南北说,"这附近没有贵州菜,我去打包两个川菜回来吧。"
一起吃完饭,东南北回到房间喝了瓶啤酒,洗完澡光着身子四肢张开躺在床上晾着,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边问是谁边套上短裤打开门,古丽拎着个大包站在门口。
"你这有热水吗?"古丽扫了一眼房间说,"我能在你这洗澡吗?我来不及买热水器了,但我一定要洗澡的。"
"和你的房间一样。"东南北指着阳台说。
古丽笑了一下,露出雪白的牙齿,有两颗虎牙。
东南北用塑料袋套住了古丽的伤脚系紧,然后扶着她走进淋浴间,回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