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杂人声从窗外和走廊透到房间里,隔壁窗式空调发出的"嗡嗡"震动声愈加明显,东南北挪了下身,扯掉身上的薄被,用T恤遮住眼睛继续沉睡。直到中午他才起身,眯着眼睛摸索着去了洗手间,出来后把床头地上的几个空矿泉水瓶子里最后几滴水滴进嘴里又趴在床上,辗转了几下坐了起来。
下楼后东南北把空矿泉水瓶都送给了收废品的老佟后朝食街方向走去。已经过了午饭的时间,很多小饭店里后厨的人都出来坐在前厅吃饭,发廊刚刚打开卷帘门。东南北吃了碗桂林米粉后买了几瓶啤酒和矿泉水拎着往回走,一路上和坐在门前抽烟、喝茶的店主打着招呼。
台球摊老板坐在一张破伞下的旧藤椅上喝着功夫茶,热情地招呼东南北一起喝茶,把一个小茶杯的茶水倒掉,用开水冲了下,沏上茶水放到茶台一角。东南北坐下后没拿起茶杯,用一只啤酒瓶打开另外一只喝了起来,目光追随着经过的打工仔、打工妹的身影。
铁皮棚下几个台球桌周围都挤满了人,东南北说:"生意挺好啊。"
话音未落,一张台球桌前有点骚动,老板朝东南北摆摆手站起来走过去。透过人群的空隙,东南北看到小飞正和一个年轻男子争论着。男子个头不高,一头长发只在发梢扎了一下,光着上身,肩膀瘦削。东南北侧耳听着,大概是小飞和长发男赌球,一局十元,赢的人付台费,结果小飞输了,但不承认赌球的事,也不付台费。
小飞不理会老板,还在兀自说着,长发男也不回应,拄着台球杆看着隔壁球桌。东南北站起来走过去看了一眼长发男,问小飞:"就算不赌,你俩一起打球前说好了谁付台费没?"
"都是谁赢谁付啊!"小飞大声说,旁边有人笑出来。
东南北也笑出来说:"那不还是赌了嘛!不然人家凭什么请你打台球?"
小飞支吾着说:"关键是......猫哥你知道吗?我看他站旁边,就问他一盘赌十块干不干?,他啥也没说就开球了,谁知道他同意不同意啊?"
东南北问小飞:"你净输几局?"
"两局。"小飞说。
"20块钱吧?"东南北说着掏出二十元纸币向小飞晃了两下说:"借你啊!听清楚,大家都作证呢!"说完把钱塞到了老板手里。
"不是钱的事。"小飞转头看着老板说,一脸尴尬。
老板找了十四元给长发男,他接过钱把台球杆扔在台子上转身要走,东南北说:"来两杆?三局两胜,只打买单的。"长发男没说话,开始从球袋里掏球。老板摆好球刚抬起三角架,长发男放下母球就开杆了,力气很大。
第三局很快台面上只剩黑色八号球,但是长发男有点失准加上用力过猛,黑色八号球在洞口晃了很久停在洞口边缘。东南北把杆扔在了台子上,长发男扔掉球杆后掏出六元钱给老板,又叫了罐可乐坐在茶台前默默喝着。
"你搞美术的?"东南北问长发男。
"音乐。"长发男看着路边行人说。
"器乐还是声乐?"东南北说,"我以前在也乐队待过,吹圆号。"
"吉他,乐队。"长发男转过头看着东南北说,"你现在呢?"
"银行。"东南北说,两人同时笑出声来。
"你们在哪演出?"东南北问。
"乐队散了,他们都回老家了。"长发男说。
"你准备怎么办?"东南北说。
"手头有个活,再撑一段。"长发男说。
"驻唱?"东南北问。
"不是,扒带子。"长发男说,东南北看着他没说话。
"就是把流行歌曲的谱分乐器记下来,有时简单编一下。"长发男说,"唱片公司要,他们找乐手演奏和录音,再配人声和视频做成卡拉OK伴奏,卖给歌厅。"
这时一辆破旧的小货车在不远的路边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