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直到今夜深入,才发觉内中幽深曲折、别有洞天,竟说不清有几许深广,多少路径。莫说只藏一人,便是再有百十人散落其中,也难以甄辨。”
剑清执微一颔首:“若地势这般奇异便于隐藏,倒也勉强说得通。”视线便向仍昏迷不醒的程北旄一睇:“先不说这些,你这同门伤势深及灵识,我只能暂且护他性命,非能救治,还需寻得岐黄一道修者出手。你也不必多想,先随我往赤明圃吧。”
林栖一愣,因剑清执之言一惊一忧。先是惊于程北旄伤重若此,听闻剑清执欲带二人寻医,却又反过来忧心沧波楼与隐谷之患,一时踌躇:“可楼中……”
话音未落,忽闻侧旁破空之声,他还未看清楚,剑清执抬手一接,已握了一物在手,原是一团粗布,边角毛糙,一看就是随手在衣襟或什么地方扯下,上面潦草写了两行红字,非是血色,倒有股酸酸甜甜的气味隐约透出:妖人退入谷深处,楼内无事,安心治伤。
剑清执脸色霎时一凛,将布块塞给林栖,一晃人已不见,只一道剑光冷冽须臾环绕周遭十余丈方圆一圈。然而深夜寂静、人踪杳杳,全无半点发现,只得又收敛剑意回到原处,见林栖仍盯着那布,便道:“你认得此人?”
林栖脸色略有尴尬,点头道:“应是我先前所说,出手救了我二人的那位前辈,这上面……上面的字是以他惯用来烤鱼的味料写就的。”
剑清执也不免又看了那红彤彤的大字一眼:“在御师手下全身而退,又能无声无息传讯于我,这人倒是修为不凡。”
“前辈自称云游散人,本欲往北地闲游,因听闻白骨兵灾才在沧波楼暂时落脚。我等只知唤他‘逢先生’,倒是不曾见过他出手,今夜还是首次……”
“逢先生?”剑清执暗嚼名字,全然陌生,看那布上留字也是歪歪斜斜不辨笔迹,只得暂且搁开了,道:“沧波楼无事便好,既然御师退入谷深处,看来他暂且还不愿放弃这一藏身之地,倒是胆大狂妄。不过如此也好……”他话未说尽,掌心微光一闪,已凝出数枚小巧的云纹白玉扣,正是碧云天用以传讯的云光信篆。随即灵光簇簇抹过,玉扣刹那腾飞而起,化作数道云光四方疾去。剑清执这才一弯腰抱起程北旄,冲着林栖一颔首,“走吧。”也不待他说话,丹霄清吟,剑光旋覆,丹霞一裹三人,须臾遁去无踪。
此时长夜已然将近,天边微透绀青,但没了金灯光耀之地反而更觉深黑一片。又过了片刻,天际剑光亦已消失不见,忽有微风一动,一道人影无声无息出现在三人适才停留处,低头看了看空荡荡的地面,又仰首望了望黑远云天,喃喃自语道:“碧云天已追杀至此,看来又要有一场大乱了!那御师……”他忽又摇头,哂笑一声,“与我何干,与我何干……哎,既是他来,又怎会与我无干!且趁着还有几日逍遥,不如回去喝酒烤鱼,烤鱼喝酒……”
说着话,口中嘟嘟囔囔反身便走,只三五步迈出,身形便如融于夜色,再难寻见。
亦是静夜,亦是如水凉宵。残月未坠,风楼双阙的雅阁之上已又燃起通明烛火。明亮的灯光一路蜿蜒将楼阁庭院映得通透,但临到玄绯的寝卧门前又倏然收敛,只有泛着晕黄暖光的两排灯架在房中列开,照明床前几上又不至于过分扰人,不得安卧。
但说是安卧,玄绯自苏醒后纵然已静养经月,伤躯仍是虚弱,日日难离针石药物,每日里半日浅睡半日昏醒,直到近来才又略复了几分精神,能可偶尔起身舒展片刻,聊为慰藉。
虞云罗已被夜菱歌打发回子午谷避讳,但温白仍留在楼中,尽力以一身医术照料玄绯伤势,斟酌汤药,辅以行针,勉力支撑着她周身脆弱不堪的经脉。但这也非长久之计,到底仍需玄门赐下回天灵药,才是治本之方。温白乃是心思精细之人,在此月余,早也感知到了几分诸人中暗流晦涩。他虽随妻定居子午谷,到底非是玄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