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如今劫难,早有天定?可我辈修卜道、问天机,若天机终有定数,毫厘无改,操天仪定命规之说,岂非自欺欺人的妄言笑话?”
“此言又差。”冉无华莞尔,“人生而向死,生岂同?死岂同?天命之定,亦复如是。你来说,何为‘宇宙’?”
“上下四方为宇,古往今来曰宙。”杜灵华脱口便答,同时也紧皱起眉头仔细思量,“天命之定,亦可为宇宙说。”
“宇宙可变乎?”
“上下四方恒定不移,古往今来无可相阻。”
“不变既变,亦是天命。”冉无华手指在镜面涂抹,镜中星象瞬息变幻,主客吉凶皆悉倒转。一切混乱之后,再徐徐运转成象,竟又与之前大差不差,此处失一,则彼处添一,二三擢升,便有二三下行,全盘俱乱,乱中重成秩序……杜灵华心神一时凝注其中,恍惚许久才长长吐出口气,“拨弄天机,原来如是。”
“是亦不是。”冉无华见她若有所思,便抬手将镜中一切幻象全数抹灭,重新映出头顶那片因即将拂晓而越发暗淡的星空,“不过若要将天机透彻至此,所需代价同样非同小可。你出身光碧堂,最该知晓此理。”
杜灵华点了点头:“此为禁忌,不可擅触。若需碰触,必是一门将亡、一界将倾之时。”想了想又道,“就如昔年赤海魔行,穷尽满门性命,才窥得一线生机。”
冉无华对此不置可否,道:“此中代价非人力可定,需得一一付诸时,才可斗衡。不过卜道从来如此,你如今再观此夜天象,可悟了么?”
杜灵华犹豫了下:“北地之乱,犹有无穷变数。天星主杀,必有红祸蜿蜒,避无可避。”
冉无华“嗯”了一声,徐徐道:“杀星自起,定数早成,非当下人力能改……这道杀星却是炼气界自招自惹,正邪难定,故为‘不中之正’。”
“不中之正……”杜灵华一时间难解,只好摇头道,“晚辈见知浅显,还需时日长久后才能明前辈之意。”
“不急,你将来必有所见。”冉无华又指了指金镜,“不如且看眼前事。”
杜灵华晃了晃头,将心绪从诸多广袤深邃的念头中□□,双手虚拢金镜,再次闭目感应天象。片刻后“咦”了一声:“前辈,天兆恶气。”
冉无华点头:“非时非运而生的恶气,恰逢三日后太阴倒悬之象,泄极阴生独阳,兆生本不该存之于世的妖物。此妖出世,祸乱便不止北地一隅,是被拨乱的星轨将重新复位了。”
杜灵华顿觉心头滋味陈杂:“这也是注定要到来的天时?”
“既是定数无需惊惧,”冉无华转头也望向幽暗夜空,“生死消亡,运势起落,大道兴衰,不过周流轮转而已。”
“三日后天逢奇象,将是太阴倒悬、极阴汹涌之刻。”千嶂城的议事堂中,亦居中摆放着一座星仪,数名主事之人夤夜在此观议,终是得出了结论,“白骨灾兵围绕白骨田屯扎不入,应也是在等待这一天时到来。届时藉阴气爆涌,加以引导冲开天然迷阵,才好将这一方恶地彻底握在手中。”
孤城吹角点着头若有所思:“烛翁言之有理,不入白骨田,一为天时不至,二因地利未成,也难怪各方探查回报,散布四方的白骨灾兵近日都在向着白骨田方向聚集。看来这些白骨精怪也是看准了这块地盘,想要将其划为巢穴了。”
转烛翁又捋了捋长须:“阴极阳生,阳极阴至,太阴倒悬之前,先有正阳开位,也是最利于我等的交兵时刻。”
“此事也颇不易。”立刻又有人开口接过话头,“白骨灾兵势重凶悍,正阳开位时辰虽说有利,但时将入夜。天色一晚,地阴自生,又成掣肘,着实太过于紧迫。”
“若白骨灾兵齐聚,区区一个时辰,确实难以左右大局。”
“或可尽早出动,即便没有天时辅佐,也未必不能与其一战。反若稍有延误未能全功,待到时入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