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落,横竖驳杂。人影对着那几根松针叹道:“绝杀之局,玉石俱焚之象。到底是什么麻烦,连你方青衣都被陷锢其中,危机重重,真是不得了!”
人影口中卦象凶险,方青衣不为所动,甚至似是早有预测,只道:“或许正是你口中难避之劫。既然僧俗道异,皆不得免,贫道又岂会置身其外。”
“当真劫数啊!”人影长叹一声,“生生死死,不过劫中一浪,你既然自己看得分明,卜者倒是多言了。”
“我有明了,亦有不明处。”方青衣坦言,“正是因此来寻你,为我稍作指点。”
人影登时“嘿嘿”笑了起来:“卜者好容易养出的一点神元,尚要留在自己那份冤孽的了结上,怕是帮不了你什么。不过……”他又嗅了嗅空气中尚残存的酒香,晃着头道,“你那一身业火几乎烧红了半边天,便是卜者想视而不见,也是不能啊!”
方青衣不免垂眼看了看自己虚握的右掌:“不过虚因假业,鬼蜮伎俩。”
人影生出几分兴趣,兴致勃勃道:“如何说?”
方青衣平铺直述道:“偃鬼王残杀万姓生人,强行汲取怨鬼魂魄中一点轮回灵光,炼得了一丝轮回中果业真意,欲以此手段对付我。你所见业火,便是他弄出的把戏罢了。”
人影连连摇头:“轮回非真,果业不假。方青衣啊方青衣,你修的那‘渡阴修劫’实乃大异之术,天必阻之。这一劫,我看你要过得艰难!”
方青衣不以为意:“我与偃鬼王间的仇怨必有终结,不在他以何种手段施加于我。若这就是贫道将逢之劫,唯有坦然以对。我今日前来,便是为寻觅偃鬼王踪迹。他日前修炼邪功尚未大成,又被重创了寄魂鬼身,元气大伤,勉强逃出生天。要将他彻底铲灭,眼下就是最好的机会,故我此行之路无可转圜,必有一战。”
“你这脾气,果然是冻月冰河的千载冰川养出来的!”人影“哼”了一声,“不过偃鬼王乃是赤海魔行余孽,你要替天行道,卜者不拦你。你要问卜,却是无话可说。”
“何解?”方青衣听他话中别有意指,立刻追问。
人影长吁一声:“昔日卜者赠卦,问卜人未尝有变,其卦亦然。卜辞早出,岂需另占!”
方青衣略一沉吟,低声道:“循心而往,见邪思源。”
“正是,正是。”人影笑道,“我再无卦可赠于你了。”
“循心而往,见邪思源……”方青衣又将这八个字在口中咀嚼一遍,倒与当日所感别有几分不同。人影见他若有所思,也不多话,两者竟就在夜半残峰古松下,凭风默然对坐,一任霜露沾衣。
自然,被夜来冷霜寒露沾湿了衣摆的只有方青衣。甚至有一滴挂在他云冠上凝结得越来越大的水珠终于不堪重负,“滴答”一声坠下,溅破在他半握的手背上。
方青衣似被这滴水珠惊醒,抽离的思绪一瞬回笼,看向对面人影:“贫道失态了。”
“大事谨行,何来失态不失态。”人影倒是好整以暇,慨然道,“望老友这一去,来日卜者仍能尝到梅花酿的滋味。”
方青衣沉默一瞬,却道:“贫道倒是冀望来日莫仍在此见你。”
人影一愣,随即“哈哈”大笑:“你这祝愿,倒也别致!只是此愿若是那般容易达成,卜者也不至于在此空守数百年了。”
方青衣摇头:“你既言天下兴劫,在所难逃,焉知自己不是劫中之魂?劫数劫数,应劫自有定数,比之继续空守残峰,或许你长久以来所待之人才是你的逢劫之数。”
人影听他之话,竟是半晌无言,之后才长长叹出一口气:“竟是如此!或许当真该是如此!方青衣,你一言破我心谜!”
“不过当局者迷罢了。”方青衣撩衣起身,“今夜一晤,你我各有所得,各自保重。我身羁俗务,就此作别。”
见他就欲离开,人影一晃,竟少见的从石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