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眉一笑,一转身,挟着一身淡淡清露香气直凑到榻前去,此时琉璃彩罩已除,并无阻隔之物,登时叫谢琳琅直逼到了灰衣人面前三尺之内,玲珑眉眼、衣鬓幽香,伸手可触。
那一瞬间,几乎可以察觉到灰衣人全身猛的一绷,文不得更武不得,竟只能有些僵硬的对上她的盈盈眼波,耳听女子声音清脆,字字似吐在耳边:“若是细瞧来,你倒也生得一副好皮囊。比之文人,多出许多武者英挺,较那些赳赳武夫,又添了几分沧桑冷淡味道。只是啊……尚及不得林先生那般好!”
谢琳琅吃吃笑着,甚至还打算伸手去掸一掸灰衣人肩上领口不存在的浮灰。灰衣人猛的侧身一避,她的指尖落了个空,顺势就扶在了木榻边:“何必呢,我又不会吃了你,堂堂炼气界的剑者,还怕一名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不成!我只是想看看,叫他夤夜带来琳琅阁,又花费极大一番心血救治之人,到底是怎生一个不凡模样。”
只是她越是这般巧笑嫣然轻描淡写的靠近,灰衣人眉间皱起的痕迹便越深,到底还是到了忍受不得的那一步,手臂轻抬,一股柔和之力将谢琳琅稳稳凭空推出,送到了窗下锦垫之上,安然一落。
谢琳琅轻呼一声,颜色却未变,枕臂而笑:“想不到倒是个怜香惜玉的,只可惜这点手段,我却是不稀罕。你啊,若是能叫林先生少劳些心神,我也就感戴你的体贴了!”
灰衣人神色仍是冷淡,似是对她的一颦一笑视若无睹。只是下一瞬,忽见几案上笔墨一动,笔管虚空自提,悬于纸上,顿了一顿后,落下三字:“他如何?”
谢琳琅顿时笑得一片花枝乱颤,笑罢了,将脸一板,“哼”一声站起身,就往外走。边走边道:“自是耗力甚多,还不得休息!要两头跑着去忙他的事,还要掐着时辰赶回来替你疗伤。要不是他连你的姓名都不晓得,我还当你们是几辈子过命交情的好友呢!”
若是不算下山当夜的那一场似醒似梦,剑清执是在第三天傍晚时分终于迷迷糊糊的转醒过来。
这时因伤势牵连起的高热早已退了,足足两日夜的修养沉睡,配合碧云天的灵丹妙药,到底将人养得恢复了几分元气。只是这点元气,多半用在了感知一身内外伤势到底有多严重这件事上。
剑清执朦胧中倒还记得自己的身体状况,因此随着脱离睡梦的同时,一身尖锐的痛楚立刻变得鲜明多少也在预料之中。他所修虽是绝伦仙道,但也未少了与妖邪魔类争锋恶战的经历,伤势虽重,但既然未曾取命,就也不甚在乎。而让他一经清醒,就登时在乎起来的,是一身似被束缚住的困顿之感,身上如负千斤重石,手足难动,更有一股热气断断续续的吹在耳边,骚痒得坐立难安却无可奈何。
咬着牙,剑清执又尝试着挪动了一下身体,大概用的力道有些失差,反倒先牵动了胸前伤口,挤出了他措手不及的一声闷哼。
身上的束缚、耳畔的热源登时动了,还迷糊的视野中突的一花,随后有晕黄的灯光映了进来。紧贴着身体,让他原以为是棉被的暖和触感也飞快的剥离,取代以轻暖微温的切实的布料触感。随后,才听到熟悉带着点笑的声音凑近:“小师叔,你醒了?”
剑清执勉强“嗯”了一声,嗓子里哑得厉害,奇怪的是嘴唇倒不觉得如何干裂,便又挤出两个字来:“朱络?”
“是我是我!”就听得身边的声音须臾离开又飞快转回来,随后有温水润进唇齿间。不过是普通的白水,此刻尝来有如甘霖。剑清执一口气灌了大半碗下去,嗓子的不适总算缓解,人也多了几分精神,推开碗就要坐起身。
朱络赶快拦住他:“一身伤呢,起来做什么,有什么话躺着不能说的!”
“我没那么娇弱……”剑清执哼声,到底还是坐了起来。初起身时还不免有些晕眩,朱络很是顺手的从旁伸手一捞,搂了个满怀,把自己当了个人肉的垫子撑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