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知道支使我!”明明是家主腰牌,他却只说是雕着玩的小令牌,从前程知遇只是道他懒,如今才反应过来,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程连虎低声下气地哄着,程知遇含泪的眸怒瞪他,“臭爹,你等着吧,我一定把你的家底祸害光喽!”
程连虎哭笑不得,弹她一个脆响儿的脑瓜崩儿,“那你可快点败,你爹爹我最会挣了。”
见她无事,程连虎放下心来,没好气儿地踢了踢她的椅子,“行了,滚吧,小鳖犊子。”
“告辞!大!鳖!犊!子!”程知遇哼了一声,冲他比了个鬼脸。
“嘿!”程连虎着急忙慌就要把靴子脱下来砸过去,程知遇见好就收,拎着账薄和令牌溜之大吉。
*
账薄里夹着地契,确实是好地段。
程知遇思忖着开个什么铺子好,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陆明房前。她没有推门进去,转道绕至窗前看。
“每方三行两列共六位,反写正读,来,跟我念......”夫子声音平缓,耐心地教他识盲文,陆明很认真,摸索着用指腹去努力辨认纸面凹凸的点,浅蓝的袍子包裹住他的身躯,发丝垂落,袖口露出一截骨骼分明的皓腕,印着浅浅的,淡粉色的疤痕。
风吹过,将程知遇的袍子吹起一角,陆明好似发现了她,动了动耳朵,有意无意地向窗子的方向偏过头去。
“听学要专心。”夫子厉声训他。
陆明霎时露出羞怯的表情,轻“嗯”一声,不敢再分心。
她看到了吧......陆明忍不住地想,人家掏了银子,好吃好喝地待你,还请夫子来教,路过瞧一眼便见人分心挨训,不认真学,定是会把他当成烂泥扶不上墙的腌臜货......
他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局促地捏着指尖,虽是在听,却比方才多了分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捱到了下学,屋内再次归为寂静。
他反复地抚摸着纸上凸起的圆点,一遍遍记忆,直到,有人伸手关了窗。
“今个学得怎么样?”她的声音随着最后一丝冷风从窗的缝隙间钻过来,程知遇的话语没有带几分情绪,却被陆明误认为是拷问。
他的眸掩在白布之下,忍不住地颤动,唇瓣翕张,缓缓吐出一句“抱歉”。
陆明为那瞬分神而自责。
程知遇完全没有听懂这句没来由的抱歉,她顿了顿,目光落在他的指尖。
“为什么道歉?”
烛火摇曳照着他,照得他脸颊发热。
他不肯说,沉默得颇有一副视死如归的架势,程知遇只得叹了气,“怎么还成小哑巴了?你不说,我如何知道你要作什么,在想什么?你没来由得一句抱歉,我不想听。”
“陆明,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她的声音太明快了,言语间反映出的情绪跌宕起伏,好似真的在为他的沉默苦恼。可偏偏就是这样一种明快,几乎要将陆明灼伤。
不对啊。
他怎么配啊?
“我......”几乎是程知遇话落的一瞬间,陆明就蹙起眉头,紧张地扣着手指,“晨时,你在窗外看,我分心没有好好学......叫夫子提醒才回神。”
她轻轻撩起赘余的袍角,坐在他身边,将手上的烛台放在他书案的边角,腾出手,轻轻抚过纸上凹凸不平、她根本看不懂的文字,问他。
“这个念什么?”
陆明顿了一瞬,伸手往前摸索,碰触到她指尖的一瞬如触火般惶恐缩回。半晌回神后,他觉不出程知遇有任何反应,这才大着胆子将手覆上。
程知遇的手温热,他稍稍低头,还能闻到她身上扑鼻而来的花香。
“......啊。”他缓缓念出那个音。
“这个呢?”程知遇捻着他的手指,带向下一行。
“颗。”他短促地吐出一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