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周沉璧抓过一旁木架上的帕子,一边擦拭妆台,一边转头瞧她,手忙脚乱道:“你千万勿动啊!我很快收拾干净……” 谁管干不干净!她心疼的是她的钗鬟! 阮茵胸膛起伏不定,瞪着他,要打人的模样。 周沉璧看得直想笑,但也知现下这个气氛,不宜火上浇油,于是温声哄道:“娘子莫恼,赶明儿我赔你一套新的。”物件都擦拭了一遍,妆台也清理干净了,瞧着她仍不消气,又说,“我喝药,保准一滴都不剩。” 说着端起剩下的小半碗药,喝毒药似的,视死如归状一饮而尽。 一时苦的脸皱巴起来,还呛咳了几声,药汁顺着嘴角流下,别提多蠢相了。 阮茵忍不住拿手捂住嘴,一双眼睛弯成了月牙。 周沉璧呆看着她,无意识拿帕子擦了擦嘴,忽想起这帕子才擦过妆台,立时满脸嫌弃地丢下,到盆架前洗了把脸。 听着身后窃笑的声音,他也忍不住笑起来,收拾清爽了,走回地铺边,蹲下身,与她平视:“看我笑话,娘子这般开心?”他说着曲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她不迭点头:“周沉璧,你真笨!” 他坦然领受了她这声笨,握住她的手腕,往下扯,叫她露出下半张脸:“想笑就大大方方笑。” 贝齿樱唇,眉眼弯弯,看得他心砰砰直跳,克制了又克制,才没有失态。少顷捧住她两颊,揉了揉,宠溺道:“说好了,明儿赔你一套新钗鬟。” “两套!”她脱口道。 周沉璧愣了下,继而笑起来:“两套。只要娘子喜欢,便是买个首饰铺子也无不可。” 这下轮到她愣住,意识到自己忘形,欲盖弥彰的羞赧之色上了脸,垂下眼躲开他的视线,小声说了一句:“我是生意人,不做亏本买卖。”瞧他一眼,又道,“我要睡了。” 周沉璧摸了摸她的头,笑笑起身,往床边走去。 烛芯浸在一汪灯油里,屋中光线昏黄,阮茵蜷缩身子,闭着眼背对床躺着。 周沉璧身上有伤,不便平躺,于是侧身和她朝一个方向躺着,身上的不适尚且可忍,脑子却好似分成了两半,一半已经困顿不堪,另一半还精神奕奕地熬着。 他睁着眼,久久盯着她的背影,想着先前问她的话。 她对他没话要问。 难道是他想错了?她其实,仍然对他无心?他不大能接受这个结果,于是强迫自己不去想,转而去想她要的两套钗鬟。 以前的她,不会说出这种要求,或者说,她从不会对他提出要求,因为在她心里,他并不是亲近到可以忘形之人。 这是她设下的安全距离,叫他无从下手、又不能操之过急。 譬如两军对阵,彼此都需提防对方越界。眼下是她单方面的提防,他不便大动,更不能不动,否则以她的性子,能与他生分到一拍两散时,再见面连个招呼都不会打。 只消想一想这个可能,他的心都忍不住鼓胀起来,盯着地上那个顽石一般的小娘子,眉低低压着,想她方才的忘形,是对他卸了心防,还是仍把他当做那劳什子的‘君子之交’。 他想得太过出神,没听见地上人叫他。直到第二声出口,才惊怔着“嗯”了一声。 阮茵听见他的声音,微微偏了头,想扭转过去,一瞬又作罢,仍面朝向外间躺着,轻声问:“你在坎州军营里,挨过军棍吗?” 周沉璧没想到她会问起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