缩了一下,身体微微向后仰去。可那人也是当即就知晓了她的心思,反而步步紧逼,嘴里还舔舐道:“小娘子命苦,有烦心事可与我说说。” 她立时便猜到面前的儒生并不是什么君子,多半也是玩心大起的纨绔而已,随即想抽身。可对面之人忽地就伸手将要碰她的额,她来不及反应,下意识便往后撤。可惜腰力不足,重心眼看着就失衡,她瞪圆了眼。 转瞬,后背似乎被一人粗厚的手掌顶了一把,稳稳地将她欲坠的身子托住。晏含山正身后回首一探,竟是那张阴魂不散的冷脸—— 陆战面无人色地凝着那位青衫儒生,叫他吓得四肢颤颤,连忙卑躬行礼:“镇北王殿下……” “本王属实没想到,殿中侍御史的公子,竟也是个贪色之徒。” “殿下误会了,我只不过是真心想帮帮这些落难的小娘子而已。”儒生颤巍巍地说。 陆战眉头一跳,轻斜了头,瞥了一眼低眉顺眼的晏含山,冷声道:“各凭本事谋生,本王看她,比那些终日食父母禄的人,好得多。” 晏含山并立于陆战身侧,与他一道相顾无言走过了一段路。他似乎负气,心情不是很好,因而晏含山识相地噤声不语,只是默默端着托盏跟在他一旁。 见她一路什么表示也没有,陆战反而更冷酷了。见不远前正是一段分岔路,他猜测她八成会找个由头与他分道扬镳,于是故意放慢了脚步,还忍不住嘲弄道:“看来,阑珊小娘子,已比之前,合群许多。” “人生在世,难全的事情很多。”晏含山朝他侧目:“若事事都要计较,我早就一命呜呼了。” “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便好应付得多了。”她低语。 这时陆战转过身来,低头对上她晶亮的眸子:“那本王呢?同本王说话,该当作何?” 许是没料到他会这么问,她怔了怔,却不知作什么回答。她自然听得出来,这镇北王正是在调侃她此前多次嚣张与他犟嘴之事。 于是,她连忙退了小半步,微微屈身,道:“殿下,小人还有其他的……” 她的话还没说完,陆战倒是顺着她低微的身子望见了她发顶的那片梨花叶子。原来那儒生伸手,是为了帮她抚去那片落叶。 陆战顿了顿,见她总是若即若离的模样,心里反而生出些闷来,在她直起身时,冷着脸将她发丝上的梨花叶捏住。 晏含山仿若被封印,竟一动也不动,只是睁着如小鹿一般懵懂的眼望着比她高出许多的陆战,待到他将那片叶子拨下来,随手丢进了廊边的花池里,她才缓过神,有些慌乱地稳了稳手中的托盏。 也就在他旋身的一瞬,便见含山又如一阵风似的溜了,已转过廊角多步。陆战望着她略轻浮的碎步,蓦地就想起白河城郊那夜,形如薄纸的小女郎。 他也忽然忆起,齐王宫那日遇见了她。 陆战不能自已地追了几步,见她埋头前行,便驻步喊:“等等。你是不是,天策府的人?” 她果然,身形一顿。 怪不得,她出现在白河。也怪不得,她那样红着眼问,是不是他在战场上杀了她阿爷。 原来是天策军的家眷。 可她与天策府嫡出的公子,又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郎身上,似乎处处都是他解不开的谜题,就像猫之于虎,令他有了浓浓的兴趣。 可晏含山也只是颤抖着驻了那么一刻,便立即抽身往漪莲湖去了。 “阑珊。”他低低地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