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年纪还要长于她些许,应当是个成熟稳重之人,可如今想想,倒也实在比她阿弟还单纯,同他讲这些又有什么意思。 可就在她要转身离去时,陈天恩却猛然扣住她纤细的皓腕,眼里亮如星晴:“我带你去个地方吧。” 她匆匆瞥了一眼低垂的晚霞,来不及拒绝便被他带走。 *** 晏含山被蒙住了双眸。她小心翼翼地拽着陈天恩的袍角,而他牵引着她,耐心得像捧着珍贵的宝贝。 她无法通过黑色的丝绢看见外面的景象,但她大约能够感受得到,他们正由喧嚣繁华的大街去向坑洼的阡陌郊外,吹在脸上的风都是萧瑟没有人气的。 此时他心有槌鼓,比大师傅要检查他的课业时还紧张,生怕自己尚未准备好的礼物无法给她惊喜。 宽阔的天地,落日余晖更加肆无忌惮地在荒野的花树中穿透,她一下子被刺得睁不开眼睛,下意识抬袖一挡,可却在衣袂翻飞之间,惊鸿一瞥见了眼前紫色的花海。 伴着七彩云霞,深浅不一的雪青色,因为花柱高于花板而形成的朦胧感,美不胜收。 “是洋苏草么……”她难以置信。 “说来,现已是寒冬,洋苏草本应该在正阳月时就已谢个七八,本皇子思来想去,意欲等明年的仲夏再邀你来赏。谁知今日就碰见你元气大伤,实在不愿见你难过,便提前找人移了几亩养在温室里的长生花来给你瞧瞧。” 陈天恩满是自豪地环望这片他好不容易“打来的花圃”,满怀期待地等着晏含山又惊又喜、芳心四溢、颇感安慰的反应。 可半晌过去,晏含山只是怔怔地问:“六殿下怎知洋苏草?” 他许是没想到她第一时间会这么问,也愣了一愣,挠耳道:“洋苏草么……齐国多地的气候一向晴暖,这花十分常见。” 话罢,他又感觉到一丝慌乱:“怎么?你不喜欢?” 不可能,自古有哪个女郎能躲得过这样浪漫的花海?话本里不都那么写的么…… “你到底给了云鹿多少好处?”她迟疑道。 “这个……”陈天恩一时噎住,心里暗叹,这真不是一般女郎:“那天你阿弟同人打架,本皇子竭尽全力保护了他,他感激本皇子,自然是知无不言。” 说完,陈天恩额上已莫名渗出了几滴汗。 晏含山苍白的脸色稍有缓和,眉眼也逐渐舒展开,似不再那样戒备,扭头认真端详起眼前那片繁花似锦。 两人沉默间,陈天恩却又反复思虑了她刚刚那句疑问,愈发觉得奇怪:“洋苏草在齐国随处可见,你为何将它当个宝贝?又为何质疑本皇子不知何为洋苏草?” “……”晏含山也没料到这看似大大咧咧的六皇子,心思如此缜密,竟令她留下了这样一个破绽。 洋苏草是齐国八街九陌随便一处都能见到的野花,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但对魏国来说,这却是珍稀之物。洋苏草喜阳好温热,中原之南更适宜生长,北部只有特定的土壤和温室能够成活。可它不仅是一株漂亮的花,更是一味珍贵的草药,可活血化淤、清热解毒,阿爷在世时便常在魏齐交界的山坡水渠边采摘这种药草,给士兵治病。 她尚不知,晏云鹿到底给这位六皇子交代了多少事情,便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的话。 见晏含山迟迟不应,陈天恩实也能猜的许多。 她有难言之隐,甚至是个惊天的秘密。因为那日在藏珠侧巷里假装痴醉的二人,他与晏云鹿亦心知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