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的眼睛深邃,圆润如荔枝,眼尾微微扬起,瞳孔在阳光下是浅褐色,看似不像中原人,不过身板瘦弱,眉骨清秀白净,倒像个女孩似的。 分析于此,含山很快放下戒心,天真地以为他或许也只是个和她一样流浪异乡的苦命人。 于是,她看了看手里只吃掉两颗的糖葫芦,又看了看面相单纯无害的小郎君,递给他,道:“我并未碰过其他地方,你若不嫌弃,分你也行。” 阿顿的眼珠四处打转,心里想,纵使她现在落魄朴素,可从样貌长相和举手投足间不难瞧出曾是个娇生精致、受人宠爱的女公子,想来肯定有洁癖,他这才敢开口调戏于她。 “谢谢。”他笑起来,露出一排白的发亮的皓齿。 两人就这么并排坐了一会儿,直到他将那最后一口山楂蜜糖也舔得分毫不剩。他满足地抬起脸来,却发现她仍旧愁眉不展,闷得像个葫芦。 正中他下怀。 “阿姊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他问。 含山淡淡瞥了他一眼,没什么起伏地回答:“生存不易,怀才不遇罢了。” “展开讲讲?”阿顿的眼睛亮起来,耳朵也侧了过来。 她停了停,望向他。显然她并不想再次回忆一遍这数日以来遭遇过的烦心事,但看见这副善意且无辜的脸,她也不知道如何拒绝,只好三言两语简单地将她是如何给人“绣怪兽”、“削土豆”、“吃瓜吃到自己头上”的故事又捋了一遍。 谁知他听完,反倒像打通了关节一般,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语意深长道:“并非阿姊的错。只是要在这大街上混日子,光阿姊一个人确实不行。” “为何?”她来了精神。 “能在抚宁大街上做生意的人,要不是背后有官家撑腰,要不就是非富即贵行商三代以上,对外来务工者要求属实是高,没点关系哪能轻易搞定?”他故作神秘。 “可是我初来乍到,确实……没有亲故在此。”她沮丧。 这时阿顿起了劲,原本还懒散靠在台明边上的腰板登时支棱了起来,尤为骄傲地向晏含山拍拍胸脯,说:“你有我呀,我能作你的举荐人。” 晏含山瞧他站起来不过比她高了一点点,再回想云鹿十六岁时也是同他一样高,一样的俏皮顽劣,一样,满心满眼都是好姐姐。 那一瞬间,她对上阿顿清澈明亮的眸子,在那里面清晰看见了自己的倒影,时光仿佛拉回两三年前,令她卸下了全身的防备。 可这世界上…真能有这样才见了一面,就如此真心相付的陌生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