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人强建,轻易不会得病,更何况是裴枍这种级别的。可他现在确实是在发烧。
“没什么,有点发热,问题不大。”裴枍干巴巴地说,没带什么情绪。
傅柃用手捏住裴枍的下巴,用力把他的头抬起来。面对自己的那张脸有些红,嘴唇却发白,很是虚弱的样子,傅柃觉得心里像有根刺,被扎了一下,手上的力便松了一点,在下巴上留下一道红痕。
这个小动作让裴枍有些惊喜。
傅柃愣了下神,随即只觉得更恼,手掐住了裴枍的脖子,在他几乎要断气时松了力,用力把他往后一推,裴枍便扑翻了水盆,扑了一头脏水。傅柃站起来,看了一眼裴枍,决然而去。
裴枍半趴在地上猛咳,一时之间竟有些茫然。
原来傅柃已经恨到想杀了他的地步啊。
早上的那个男人是个颈奴,叫丁义。奴仆中的管事者按首、颌、颈、尾四个等级来划分,他们负责管教像裴枍这种毫无等级的阴奴。
丁义过来检查时,看到地上一大滩脏水,裴枍头发也湿漉漉的,就知道要么是他被人泼了水,要么是他看不见路所以扑进水里了。习惯性地,丁义举起鞭子便抽了过去。
破空一声,裴枍的背上就多了道血痕。
“你怎么回事!看你眼瞎才给你找了份容易点的活!这都做不好吗!真他娘的晦气!”
廊下这个地方,平时很少有人来。
这条长廊做得很细致,地面上的花纹是整幅的《叹雪调》,请了不少书法大家和雕刻家才完成。梁、柱皆以寒木制成,涂上了上等护浆以防虫,廊顶绘的是《天山立雪图》。整条长廊以黑白两色为主,与以红黑两色为主的魔界格格不入,却是极美的一景,也是难得的清凉地。
长廊叫忆兮廊,傅柃只让他人叫廊下。
廊下是傅柃每天的必经之路,其他人能少来就尽量少来,阴奴来打扫时只能跪着,也只能擦地,上面的部分由首奴亲自打扫。
“你知不知道尊上有多宝贝这条长廊!啊?你居然把这么脏的水打翻在地上,尊上看见了你我都要完!还愣着干嘛?赶紧去打水来擦干净啊!难不成还要我请你?赶快啊!”丁义踹了裴枍一脚,极其不耐烦。
裴枍感觉背上火辣辣地疼,这一脚又是用足了力的,偏偏又踹在伤口旁,便下意识地弓起了身,脸色白了几分。
在丁义的再三催赶下,裴枍只能忍着痛,略显艰难地带着盆爬走了。
丁义生怕受罚,让裴枍足足擦了三遍才满意。擦完之后,晚饭的饭点已经过了,丁义施舍般地丢了个馒头给裴枍,就跟其他颈奴喝酒去了。
馒头的皮己经硬了,裴枍就着冷水吃了下去,勉强算是饱了。
傅柃为了自己方便,给裴枍准备了单人房。今晚傅柃没有来。
裴枍从枕头底下摸出净道,在左手上划了一下,鲜血涌出,被净道吸收了去。吸收完血液,净道重新暗了下去,伤口也愈合了,只剩一道疤。
没有洗澡,连衣服也不愿解,便躺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