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全副甲胄,甲片在清晨阳光下闪着冷艳的光芒,崭新得如昨天才从作坊出来,腰间佩刀镶金错银,抠下一小块,也能让当地人在码头酒馆享受好几旬醉生梦死时光。
车轮辚辚压过石板,好几处石板因此崩裂,足见车辇之重。
清瘦少年将脑后风帽戴了起来,沿着街边屋檐,慢慢靠近那座新建的石头码头。
他走得很小心,脚步轻得像夜里捕食的猫,离开屋檐,他混进了站在码头上看热闹的人群,在人缝中挤来挤去,却又不引起别人的反感。
两辆大车在新码头的大船前停下,马上有好几个锦衣华裳,下巴上干净得没一点胡楂的男人跑过去,将踏凳塞在车门下,弯腰垂臂肃立,两车各有一人走出。
前面那辆走下的,华服冕冠,垂旒五色,十二章纹,鹰扬虎视,环顾周围。
后一辆车走下的只是一名衣阔飘飘,白衣如雪的瘦高男子,颇有仙风道骨,下巴长长的胡须被海风吹得四下飘扬。
清瘦少年与他们相隔很远,石块垒成的码头上站满了执缰拄矛的披甲士兵,他突然一顿足,整个人如同一只贴着海面飞翔的水鸟,闪电般掠过水面,寒光闪闪,一口锐利的短剑刺向刚走下车辇的那位仙风道骨男子。
变故来得太快。
就近守卫的士兵还来不及反应,驾车男子大喝声中,手掌一拍辕杆,一柄长枪倒执在手,拖枪而起,扑向持剑少年。
枪头都来不及掉转,只能将身体横亘在剑尖与仙风道骨男子之间。
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剑锋在甲胄上划出无数火星,看似坚不可摧的铁甲片片裂开,血,从铁甲下喷涌而出。
驾车男子并未倒下,铁塔般屹立,长枪这会儿才横扫过来,枪尖直划对方咽喉,身手不可谓不敏捷,但与对方相比慢了不止一筹。
“有刺客——”
这时才有士兵大声警告,所有士兵抛下马缰,执矛冲向来袭之人。
清瘦少年反手执剑,展臂横扫。
就在那一瞬间,他瞳孔骤缩,视线仿佛聚焦在了受伤将领枪尖上。
枪尖锋锐,上面布满奇异花纹。
少年短促吐出一个词:
钜子谷。
横亘在被刺目标之间的驾车将领突然愣住,他也看清了对方的脸,同样叫了声:
青女。
清瘦少年手腕拧动,横削出的剑垂下,拧腰旋身,一脚踹在了铁塔般的驾车将领小腹,将他踹得倒撞出去,后背撞上车辇侧壁,将沉重的车辇撞得一侧车轮离地,惊扰了拉车骏马,嘶鸣着向前冲去。
仙风道骨男子已经反应过来,双手齐挥,宽袍大袖迎风而鼓,数十把金色小剑一齐飞向来袭者,胸前出面一面青铜大盾,护住身体,嘴里大声喊道:“上界有仙人找你。”
青女并未因此停手。
剑光一闪,瞬间原地消失,数十把金色小剑一齐刺在了空处,青铜大盾响起刺耳的崩裂声。
短剑划过护体铜盾,电光闪烁,大盾应声而裂。
男子顾不得体面,一面暴退,一面嘶声喊道:“是你师父。”
先前被踹开的披甲将领纳闷,青女的师父不是早死在几年前钜子谷一战中了吗?怎么可能找她?
他宁愿相信这是大豫国师使的缓兵之计。
青女的剑突然停了下来,快速瞥了眼围过来的士兵,左手伸出,五指紧攥大豫国师胸口衣服,脚尖点地,如同一只冲天而起的鹘鹰,越过士兵头顶,鞋底在其中一名士兵头盔上重重一踩,借力跃上大船。
甲板上大群白衣俊男少女列队等候,此时见刺客抓着他们的仙师飞来,一个个吓得俊脸扭曲,花容失色,或跑或倒,乱成一团。
数十名披甲士兵踩着跳板,冲上大船。
那位华服冕冠的帝王在数百名士兵簇拥下,骑上骏马,快速撤离。
青女冲进顶层一间舱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