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女一直低头跟随身后,听了这句话,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不安。
林默再随便问了几句回援分堂人数,张冲几乎知无不答。
来到城中一条热闹街道,张冲停下,一指身边那座高楼:“门中客驿住满了各地分堂援兵,只能委屈师兄在客馆将就一宿,在下晚一点会将果蔬送到师兄房间,若有其他要求,师兄尽管开口便是。”
林默抬头看了眼招牌,匾额甚新,上面‘来宾如云’四个金字阳光下闪烁金光,从楼堂来看,这里已是城中最好的客馆之一。
张冲道:“所有上房这些日子我们全包了,来宾楼东家靠着我们分堂吃饭,不收半文,若师兄想吃点别的……”
他手指一转,指向街对面一家同样三层高楼,招牌上写着‘古晋遗风’四个字,看招牌有些年月,四个字也写得遒劲有力,法度严谨,“只管去古晋楼点菜,不管让他们送上门,还是堂食,他们绝不敢二话,就说把账记在分堂便是。”
敢情都是吃霸王餐!
极渊在履泰有如神明,比五源大陆五宗在各自大洲强势得多,国君就像极渊傀儡,也正因如此,履泰才会安然数十年,不受刀兵袭扰。
来宾楼上房与普通客馆不同,一间三室套间,三楼上,推开窗便能看到西城与城墙相连的高山,南北城墙也能看到一半。
林默捧着茶碗站在窗边,说道:“你打算避开我去通知钜子谷那些人?”
青女就在他背后,屋子里只有他们。
良久,青女没有说话。
林默不用回头,就知道她面露纠结。
毕竟在钜子谷长大,这份羁绊不是说断就能断开,情感对修行者既是好事又是坏事。
用好了,情感羁绊就是砥砺心境的磨刀石,会将心镜越磨越光,越发透亮纯净;用不好,就成了裉节,横亘在修行路上的一座大山,搬开大山也许就能耗掉一个人一生寿元。
“今晚我会去探一探路,你可以跟着去,不过不许鲁莽。”
青女惊喜地抬起头,先生并未回头,只留了个无法琢磨的背影留给她。
林默挥了挥手,吩咐道:“去对面街点一桌酒菜,拿些酒水回来。”
青女哦了一声,转身走了几步,又回身问:“先生有想吃的下酒菜没,我让酒楼给先生做来?”
林默道:“不用下酒菜,今晚要探路,喝了酒不方便。”
青女小声嘟囔着:“不喝酒还要酒干嘛!”
林默转身,诈怒道:“傻啊!吃极渊的,不拿白不拿。”
青女大笑,欢天喜地往外面走,“那我就搬空酒楼的酒窖。”
“你真傻啊!那样干别人不怀疑你的身份。”
青女吐着舌头,赶紧离开。
林默脸上流露出笑意,也只有在这种时候,青女身上才会恢复与她年纪相符的童真。
他不喜欢极渊,又何尝喜欢过钜子谷。
但钜子谷的机关术确实相当有门道古怪,那些刻在刀剑弓弩上的细纹,分明就是符箓的一种变形,却又比他所学到的符箓术来源不同,基本道理不同,这方无法天地中格外能展现其强大威力。
很可惜,青女对机关术符纹来源知之甚少,只知道历代钜子才掌握全部,各支长老僅得到其中一部分罢了。
……
夜幕降临。
城中星星点点亮起灯火,初夜喧嚣散去,灯火渐稀。
两条黑影从来宾楼三楼蹿出,在低矮的屋脊上几个起落,消失在夜色中。
青女本来就擅长潜行,钜子谷隐者,事实上就是武者中善于隐匿刺杀的一支。
林默不敢完全展露气机快速掠行,将一身气息掩饰得很好,此时完全像一个没有修行的武者,全凭轻灵步伐,穿行于西山陡峭的丛林间。
山上根本没有路,人迹罕至,当地郡守将此山划为君王猎场范围,樵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