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说的话,只是将关节之处默默在心中记下,便继续听着顾轻尘说了下去,正听到关键,顾轻尘却停了下来,衍之茫然地看了看顾轻尘,道:“然后呢?”
顾轻尘顿了一会儿,又轻描淡写道:“我与他在水中搏斗了几回,不慎被他划伤了些。嗯,之后我便晕了过去,依稀见到有谁将我捞了起来,放在了岸上。再后来……又来了一个人,将我送了回来,这之后的事,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衍之自然知道顾轻尘身上受的伤有多少道,不止是被划伤,还有在水中冲撞石头的撞伤和擦伤,所幸都并不严重,因此也没说什么,只是问道:“你可还记得将你捞起来那个人的模样?或者是穿着打扮?”
“模样么,我只看得是个陌生的身影。”顾轻尘皱眉回想,“那时我晕晕沉沉,只依稀看见仿佛是个穿白衫,嗯……我看不太清,但应该是将外袍褪了,露出里头的中衣。头发也是披散着,像是将原本束发的头冠扯下来了似的。”
中衣?衍之愣住了,顾轻尘所说与长乐祁阳的说法大不相同,若是拱卫司,万没有出去外袍、散发隐藏身份的,唯一有可能的……衍之心中一震,不自觉捏紧了顾轻尘的被子。
顾轻尘看衍之脸色阴晴不定,也不问为什么,只是将手覆上了衍之抓紧自己被子的手背,温和地看着衍之。衍之这才慢慢放松下来,只是眼中闪过的光芒仍然晦暗不明。
衍之长吐
了一口气,将原本心中的那些思量抛出去,暂时不去想那些背后的问题,只待同长乐祁阳商量之后再印证心中的想法,强迫自己将思绪放到顾轻尘之前的那段话上,认真道:“你方才说,你正巧见两个小太监玩乐,才挑了那两人随你去太医院,为何?”
顾轻尘垂下眼眸,见衍之一切如常,便收回了手,两手规规矩矩地放在身前,却不回答衍之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衍之你可还记得……母妃在时,最爱的是什么消遣么?”
衍之沉默下来。
若说顾轻尘当年年少,恐怕不记得,但衍之进宫的时候神魂早就进了这身子,又怎么会不记得?何况……衍之捏了捏手心,扬起头向顾轻尘望去,目光却并没有落在顾轻尘身上,像是透过他在看什么别的东西似的,隐隐有些悲痛和怅惘。
“自然……是记得的。”
衍之转眸看向顾轻尘,忽然一笑,笑容里满是无奈和疲惫:“陶响球,是吧?”
话说到此处,已经不必顾轻尘再说,衍之已然猜到了那两个小太监是怎么将顾轻尘诱出去的。没想到那个人竟然拿这个作为突破口,莫说是顾轻尘自己,便是衍之自己在顾轻尘身边,也只有乖乖踏进陷阱的份。这个局比衍之此前猜测的还要精妙许多,不止是在踏进至阳殿前便已经注定了结局,甚至连衍之这样微不足道的角色也考虑在内。
当真是,避无可避。
衍之叹息,按下心中那一丝厌恶,便又强打起精神问道:“你便是为了那陶响球……也能说通,罢了,其中的细节之处我也不再问你,只是那落水的小太监却如何了?”
顾轻尘眼神晦涩:“我刺了他一刀,他又不会水,如今怕是,嗯,死了吧。”
衍之忍住心痛,闭上眼道:“死了啊
……尘儿。”衍之忽然睁开眼,正色望向顾轻尘。
顾轻尘不明所以。
衍之正色道:“这件事,我们却不能透露出去。虽说你被害之事十分明显,若同陛下说起,陛下也必然给你撑腰,非要大肆搜查一番不可,这样反倒惊了幕后黑手。这中间还有不少关节我们不甚清楚。”比如参与者到底有哪些人之类的。衍之暗道,却并没有同顾轻尘说,只是继续道,“因而万不可打草惊蛇。若是陛下问起,你只说是小太监不慎让你落水,也请陛下这般说便是,私下中再告诉陛下实情,将你的顾虑说出来,请陛下私下调查,这般于我们便有了更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