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开门见山地问了,孝王殿下,是个怎么想法?”
衍之心中天人交战,是说?还是不说?
本能的警惕和在宫中的经历,让衍之还无法相信任何人,但在这样的地方,这样的时候,见过了那块牌子,衍之就已经明了,不管是坦白还是继续隐瞒,自己说出的话完全无法影响常总管背后那个人的判断,唯一有差别的,只是自己主动吐露和被动暴露的区别罢了。
衍之陷入了进入宫来之后,第一次关键的抉择。
“是——”
衍之终于做下了决定,正要说出是,脑中突然滑过梨妃病终时对自己的托付,还有那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
想起顾轻尘离开时的那份笑容,衍之把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咽了回去。
终于,衍之深吸一口气,垂下眸,咬牙道:“不过是……藏拙以待天时。”
常总管抚掌微笑:“既如此,那便行了。”
衍之急道:“殿下只想避祸自保,绝无争锋之意,老祖宗明鉴啊!”
常总管似笑非笑:“哦?”
衍之死死捏住拳头:“奴才所言……句句属实。”
常总管伸手摸了摸衍之的头顶,眼底全是可怜之色:“傻孩子。”
这宫里的人,又有哪一个,能在这般的风暴中置身事外呢?
不管愿与不愿,顾轻尘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封王之后,便已是逆水行舟,只能由着保全自己身家性命的心,还有衍之想要海阔天空的期望一步一步地往前挪动。
退一步,于顾轻尘和衍之而言,早已不是海阔天空,而是无间炼狱。
只是现在的衍之,仍然不愿正视这个事实罢了。
自
古而今,能够真正无忧无虑,海阔天空的人,也唯有掌握那般权柄的人方有资格做出这样的选择罢了。
常总管收回手,轻描淡写道:“我瞧你根骨不错,又机灵懂事,正当去内书房修习才是,来日更进一步,也好更好地替陛下和小主子效力。”
衍之这才真的慌了,“噗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声嘶力竭,丝毫不顾自己身上的伤:“老祖宗三思啊!奴才资质驽钝,如何敢去内书房那等地方污了圣贤耳目!”
若是普通晋升倒罢了,偏偏是去内书房!
那等地方……衍之咬紧下唇,若是入了内书房,以内书房之严,搜身沐浴自然是必做的,到那时,自己女扮男装,混淆圣听,伪装太监长达数年之事必然暴露,若是在此时功亏一篑——!
衍之的心一下子纠紧。
常总管奇异地打量衍之,像是重新认识他似的:“你倒奇怪,旁的小太监听闻去内书房,哪个不是欢欣鼓舞,偏只有你,跟遇见什么洪水猛兽似的,难不成你真的对读书如此畏惧?”
衍之额上渐渐渗下汗来,丝毫不亚于方才感到杀机的时候:“奴才……奴才……”
衍之心乱如麻,根本说不出什么推拒的理由,正如常总管所说,面对如此机遇,自己本不应这般作态,可是——
想了想自己身份暴露的场景,衍之咬牙继续拒绝道:“奴才已非无主之身,怎能轻易弃主而去!梨妃娘娘既然曾托付奴才……那便当守在孝王殿下身边,不可擅离职守。”
“原来如此。”常总管眯起眼睛,笑得像只狐狸,看了看门外守着的小黄门,轻笑道,“你便回去吧。我只帮你们这一次,此后你的生死与我无关。”
衍之本能地寒毛直竖,沉声道:“是。”
顾轻尘丝毫不知,只是被父皇召见的功夫,
自己的打算就被衍之卖了个干净。
从同司礼监一般,四下都放了冰器的东暖阁出来,顾轻尘抖了抖一身寒气,望着头顶上的太阳发愣。其实现在的天还算不上顶顶热的时候,虽说金陵向来要比别的郡县更热上一些,这种时候,倒也算不上难以忍受,只是刚感受过了东暖阁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