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不瞑目的头颅睁大双眼,和少女面面相觑。
“杨九妹!”守门女娘推她一把,“你没事恐吓小娃做什么!她做错了事,带去寨中教训教训就行了!”
听到“教训教训”,少女眼泪流得更凶,没有被那颗头颅吓晕,也要哭得晕过去了。
杨九妹见她哭得撕心裂肺,大吼一声,破音道:“不许哭!烦死了!”
哭声戛然而止,少女捂住嘴,这种情况一路上已经发生过无数回。
另一守门人无奈道:“算了,别在这里站着,都回去再说。”
那颗头颅她们都认识,便是东林寨的五当家,山豹子单立。
再看看地上的虎皮以及马上的香獐,这中间必有事故。
至于她们二当家究竟又做了什么好事,这就不得而知了。
杨九妹又捉起少女,一径往主寨去了。
卫昭看了这场好戏,在心里为程寨主忧愁。
有这样的合伙人,平日里应当不太空闲吧。
她调转回头,依旧去寻宋猗,未曾想恰好撞见一个高壮的身影扛着根晒干的圆木,身姿轻盈地从她眼前走过。
任谁也看不出,这人肩头有伤,还被封住内息。
仅歇息了两日,她便生龙活虎起来。
“……”卫昭沉默片刻,诚恳问道:“这是在干什么?”
宋猗将肩头圆木放到地上,回头道:“房内无桌,我询问程寨主,在仓库里寻了根还未劈成柴禾的圆木,待刨制个矮桌,便可使用了。”
卫昭一时间噎住,顶着她鼻尖薄汗出神,竟不知是夸赞一句勤俭持家亦或是精力十足更好。
洗衣缝补、制伞做灯,伐木为桌,生活琐事一应大小,宋猗总能做到让人惊讶的程度。
纵然只是暂住,她亦花力气经营,让人惊讶。
短短一瞬神思已飘过万重山,最终种种想法熄灭,只余下一条——把宋猗扔去深山老林,她也一定能过得挺好。
卫昭静默半晌,沉声道:“西林寨中找不出一套完整的桌椅了?”
宋猗只道:“这世道于女子来说不易。”
她与平阳公主本就是客居于此,西林寨既然已准备了床铺以及书架,不至于特意不备桌子。
伤势好一些后,她去看过寨中生活,发觉个中艰苦,比之边关百姓有过之而无不及。
西林寨虽已占尽地理优势,但她们并不做烧杀劫掠之事,寨中女娘也大多是无正式身份的流民亦或贱籍,无法如平民那样做正经营生。
开荒种地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事,产量也并不大。
这使得她们的生活很困苦,却几乎无人愿意离开此地。
卫昭待她继续说下去,却见宋猗从屋内取出玄色长刀,开始削那根圆木。
一把好好的神兵利器,在她手中承担了柴刀的义务,竟也显得物尽其用起来。
宋猗极其丝滑地削去多余枝丫,待要继续,又转头看身后人一眼。
平阳公主竟然还未离开。
“刨木时或有烟尘——”
“无妨。”卫昭站远一些,如那日观她做油纸伞一般静立。
宋猗所言于她略有触动。
西林寨的困境她亦知晓,只因暂居,又已给出补偿,她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
在她看来,西林寨如今看着势头正好,尚能自给自足,但那都是建立在有杨九妹这样一个极能捕猎又能战斗的副寨主身上,若无杨九妹,西林寨如此下去,必会亡于穷凶极恶的匪徒刀下。
一来,杨九妹虽训练出大批能战斗的女子,但这种训练不比军队,在战需上又无朝廷粮草兵器支持,无非只能吃老本维持开销。
二来,因东林寨虎视眈眈,她们只能将大量财产投入战事,在生活上便十分艰苦,这样的环境久之便留不住人。人口流失,寨中生活环境只会更差,恶性循环。
说来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