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继续。
“看来此问……倒是将主簿难住了。”谢今朝坐回了太师椅上,面上又重新现出了笑意。
他朝着沈听肆颔首,语气散漫道:“人命关天之事,耗不起时间,那便让沈大人换个疑问吧。”
“是。”沈听肆点头示礼,又翻开了卷册新的一页,沉声唤道:“姜随侍。”
卫时谙透过窗看着快步上前的姜昀黎,有些讶异。此前并未见到她的身影,也不知她是从何处忽而冒了出来的。
不过转念一想,太子随侍,大多都是如这一般来无影去无踪的吧。
这样倒也应了身份。
姜昀黎今日带的并不是以往的竹筒娄,而是两方小巧的红木盒,里头存着从那些各色尸身当中发掘而出的蛊虫。
她将木盒一一展开,那里面所盛的物什便在刘楚尧的眼皮底下一览无余。
姜昀黎斜着眼打量了一番他的脸色。
果不其然,即便再过伪装克制,那脸上一瞬间的惊慌无措也是逃不过人的眼睛的。
如此想着,她将头偏过去,对着刘楚尧眨眨眼,俏皮一笑,打了声招呼:“问个好,老乡。”
“很抱歉以这样的方式认识你。”
刘楚尧沉浸在眼前让他无言的境况之中,根本无暇看顾姜昀黎说了什么,嘴唇张了又合,连吞咽都已全然忘记。
“老乡怎么不说话?接下来的活沈大人不如在下熟,便只好由在下与主簿大人您交涉一番了。您这也不说话,可叫在下不太好办呐。”
姜昀黎勾着唇角,指了指其中一个装着满满蛊虫尸体的木盒道:“主簿大人也来自南疆,自然对这蛊虫应该甚为熟悉吧?”
“那在下就冒昧问问,大人从属于南兖的哪个部落?养的水蛊这般厉害,直叫中原人招架不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什么蛊不蛊的,这又是何物。”刘楚尧极力拉回神思,抑制住飘忽的眸光。
“别呀,”姜昀黎敲了敲桌板,示意他抬头,而后说道:“这可是在下费尽千辛万苦从那帮不成形的巨人观里头挖出来的,大人不仔细瞧清楚了,在下这努力可就白费了。”
说罢,她又将单独装有一只灰黑色蛊虫的红木盒向前推了一推,接着说:“这个就不一样了,这个是在下从许大人尸身的喉管处剔出来的,如何?是不是特别多了?”
姜昀黎盯着刘楚尧僵硬的脸色,笑得像只狡猾的狐狸一般,调侃道:“主簿大人呀,依在下看,你就别那什么到临头还嘴硬了。”
“毕竟,你也知道,在座的只有我俩是南疆人,既然不是我,那就只能是你了。身为南疆儿郎,若是说没见过蛊,说出去可是得让人笑掉大牙的。”
“不赶巧,主簿大人今日本可以糊弄搪塞一番,只可惜遇到了老乡我。所以,老乡便奉劝大人一句,还是如实说为好。”
正此时,沈听肆配合着姜昀黎,厉声喝道:“从实招来!这东西是哪儿来的?”
“与我无关。”刘楚尧吊着眼,死命瞪着沈听肆,掷地有声道。
“大人只因下官身籍南疆,便笃定一切与南疆有关联的皆是下官所为。现今大理寺判案竟如此武断吗?”
“种种指证皆基于猜测,便威言逼迫下官承认。这又何尝不是另一种屈打成招?”
他的腮肉已被咬破,血腥气瞬间在口中蔓延,激得他迫使脑海在混沌之中极力思索,如此场面该如何应对。
不能。
绝不能就此被带进他们挖好的陷井中。
只要咬死不认,便没有证据;没有证据,就无从指证……
谢今朝眯起眼眸,指尖轻点着颞颥,将刘楚尧据理力争、另辟门路的反击尽收眼底,甚是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他倒是好头脑。
在这等情形之下,还能反将一军,欲牵着沈听肆等一众人往相悖的方向走,以此为自己脱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