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句话都是他特地为沈宣章抛出来的引子,他用“死过一次”一语双关,提醒沈宣章他自己也是死过一次的人,再由此迁出自己处境艰难,实则暗示他的处境与他无异,最后以野心做钩子,势必要把他钓到自己阵营中,可谓是字字攻心。
扣住他双手的力道松了松,压着他的人细眯着眼,那股文雅气荡然无存,唯剩几分阴鸷:“我凭什么信你?”
他凑上前,将薄唇抵在他耳边,从外侧看过去很是暧昧:“日久见人心。”
尾音刚落,他听见沈宣章喉咙里发出一声轻笑,轻得耳廓发痒。
“魏敛!你发了昏了,还是被那刀子捅了脑子,犯了失心疯了!竟敢对你七哥说出要杀了他的浑话!”
门外响起一阵尖利的吵嚷声,闫放眼里一瞬结冰生寒,视线探往沈宣章:“这回,得劳烦沈二哥替我去请大夫人来一趟日衔居了。”
在少年从窗户边翻走时,床榻上的人又叫住了他。
沈宣章回首,见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他的狼狈模样,甚是满意地点点头:“很惨,去罢。”
这边身影刚消失在窗外,那边大门又被“哐”的一声砸开,是翁五娘带着几个下人闯了进来。
她看着气极了,连平日里的那副风姿摇曳的娇美都被恼怒冲了个干净,且还拽着眼泪鼻涕都没擦干的魏悬,一副要讨说法的强劲势头。
在闫放看来,他这五娘也是个缺心眼子,特别是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儿,跟魏悬闯进大门那时简直是一模一样。
她一进来就劈头盖脸骂道:“你个杀千刀的小犊子,良心都被猪狗叼了去,亏你六哥七哥看你是个可怜没人理的怂货,还常带你一并耍,哪成想到是个没心没肺的白眼狼!”
直到她边骂着边进了里屋,看到他糊了一脸的血,忙合上了嘴,屋里一时安静下来。
她两条柳叶眉紧拧在一块,回退两步后,半掩着嘴低声去问魏悬:“你打他了?”
“我,我没有!”魏悬看了榻上的人一眼,又往他阿娘身后躲了躲,前一阵的哭劲儿没过,遂他时不时就抽抽两声,“是,是他打,打我,他,他还说,还说要割我喉咙,让我,让跟他一起去阴间作伴……”
说着说着,魏悬又开始嚎哭起来。
“好了好了,莫哭,阿娘在呢!别怕!”
翁五娘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脊背,将他拽到身前,让他把脖子上的伤痕露出来,恶狠狠地盯着那面色苍白的人,“你看你把悬儿刺的,小小年纪学得这般狠毒!亏温四娘还日日吃斋念佛,我看都成了给你这小作孽的积阴德了!”
说完这串话,她继续瞪起眼:“魏敛,我看你也没断手断脚,还有力气刺悬儿,怎么现在装成一副下不来床的死样子?你们这些蠢出天的愣在旁边看戏呢!还不快将他从床榻上拽下来!”
几个下人互看一眼,便是上前把一身虚弱的九公子给硬拽到了地上。
看着跪坐在地面色痛苦的少年,翁五娘让下人拉开凳子坐下,问道:“你是拿哪只贱手刺的悬儿?今儿我就废了你这只手!”
“阿娘!是右手!”
魏悬转眼也不嚎了,一张哭脸换成了凶恶丑态,“你们快些让他把右手伸出来!”
“放开。”
少年挣开他们的生拉硬拽,自行伸出了手——一块碎瓷被血浸染,静静地躺在他血肉模糊的掌心里。
“阿娘!他就是拿这个刺我的!”
像是想起了这人像是被鬼上身的那幕,他不由打了个冷战。
闫放则抬起布满血丝的眼,笑道:“五娘,不然您也用这个刺我一下消消火。”
“你还笑得出来?脑子被驴踢了是罢?”
这满眼血红令翁五娘看得一怂,忙对下人道,“去把板子拿来,给我打到他笑不出来为止!”
看板子即将扬起,魏敛已经是半死不活趴在地上,哪还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