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不知道?”
封不语乖乖点头——比起那只活在他失忆前的,没什么印象的义兄义父,封不语更信任月楼,他也说不清楚为什么,但就是想信他。或者说,他希望自己能信她。
月楼这才满意。她又看了看画卷,忽然俯下身,抓起一只细长的毛笔,沾了朱砂,轻轻点在画卷上。
画卷上,一个跟封不语长得一模一样的男人正单手撑着桌子,垂眸作画。月楼那一点朱砂就点在他的右眼皮上,只一点殷红,艳如血,又若隐若现。
只是寥寥几笔,却已具神形,足见作画者的功底和用心。
月楼看着画卷中人,弯起指节,用指节蹭了蹭那颗殷红的痣,刹那间封不语瞧见她眼里闪过一丝极为复杂的情绪,但定睛一看,什么也没有——那一定是他的错觉吧。
这段关于大妖的谈论好似只是温馨书房里的一段小插曲,月楼教了封不语,又盯着他自己画些东西——封不语很希望自己能像之前为月楼梳头那样找到点毫无来由的熟悉感来完成画作,但他好像真的没什么天赋,画猫像狗画狗像猫,看得月楼又好笑又无语。
“看来你是不可能继承我的衣钵了。”月楼最后总结道。
下午还是惯例的学习如何打理月阁,叶圆圆带着两个管事过来,封不语留心看了看他们的表情,发现他们好像对今早诛仙台来抓人这件事并不放在心上,不知道是见得多了还是装得很像。
一日事毕,临到傍晚,叶圆圆带着两个管事离开时,忽然像是想起什么,哼哧哼哧跑回来,凑到月楼身边,期期艾艾道:“仙尊。”
封不语原本被一个下午的学习折磨得满脸困顿,见势立刻警惕起来,走到月楼旁边盯着她:站得离别人师尊那么近做什么?
叶圆圆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坛巴掌大的酒壶,紧张道:“仙尊,再过一段日子就是祭祀大典了,弟子们取了去年埋的酒,请您尝尝。若是有什么问题,也好提前准备。”
“我晓得了。”月楼将酒接过来颠了颠,“你去吧。”
叶圆圆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那酒壶只有巴掌大,无暇的白玉瓷没有做任何装饰,木塞严严实实,但仍能嗅到一缕若隐若现的清香,不像是烈酒的样子。
“这是弟子们自己酿的酒吗?”
月楼点头。顾名思义,祭祀大典是要祭祷的,也需要给神明献上祭品。传说神明极爱饮酒,因此弟子们不敢怠慢,每年都亲自酿酒,以进献神明。
封不语盯着那巴掌大的酒壶,心下好奇:他的师尊,酒量好么?
……
他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时至深夜,月上枝头,封不语却被一阵悠扬的萧声唤醒了。平心而论,那箫声并不难听,也不吵闹,但他睡得浅,又对那旋律熟悉极了——
那是神明颂歌。虽然封不语来极仙台才三日,但已经听过许多遍了。
他披起衣服,循着箫声往小楼下走,只见幽幽月色下,一个人影坐在小楼前的台阶上,月光映照着她的身影,长发如瀑般倾泄一地。夜风吹起她的裙摆,不远处的银杏树、大鼎和小池塘都隐在小楼的阴影里,只有她坐着的地方有光。
还未走到近前,浓郁的酒香已扑面而来,封不语往她脚边一瞥,果然放着今天叶圆圆给她的小酒壶,还有两坛酒坛上还沾着湿润泥土的酒,明显是方才才从泥土里挖出来的。
封不语在她身后蹲下来:“师尊。”
箫声一顿,继而又起。月楼没有理会他。
“师尊?”封不语又问,“这么晚了,您怎么在这里?”
月楼还是没有理他。她将唇抵在萧管上,染着酒液的唇泛着一点点微光。
箫声幽幽的,分明是颂歌,她却吹得那么惆怅,像绵长的低述。
封不语干脆坐下来,等一曲毕了,他又问:“师尊,您是在想今日司刑大人说的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