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间传出了他的回声:“离——离——”
于晚畅听见山谷的回音,开心的像个小孩子一样疯跑起来!文陆离被于晚畅的快乐感染了,也冲着四下里大喊起来!
“啊——啊——”
一声连着一声,仿佛要把这一年来压抑在心中所有的块垒都释放出来。
这连声的呼喊,惊动了草丛中觅食的小动物,一时间,扑棱棱窜出一群惊慌失措的飞鸟。
不远处,于晚畅朝着文陆离比了一个大拇指的手势,大声称赞道:
“文陆离!棒极啦!生命就应该像这样响响亮亮,掷地有声才对呀!”
听着于晚畅文绉绉的说辞,文陆离戏谑道:“你啥时候成了文艺青年了?”
“这不是跟着你学的吗?近朱者赤嘛!好歹受了你十几年的熏陶了,总不能还是个糙汉子一条!跟你站一起都显得我不配啊!”
于晚畅跑跑停停,兜了一个大圈儿回来到文陆离面前之后,手上多出了一丛紫粉色的开得正热烈的沙葱花。
“陆离,原来这就是沙葱花啊!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沙葱开花的样子!原来这不起眼的野草,也能开出如此美丽的花朵啊!”
文陆离接过于晚畅递来的花,这簇拥成团的小花,从不向恶劣的环境低头,即使无人欣赏,它仍旧年复一年,顽强地盛放在这荒凉的隔壁之上。
文陆离不禁肃然起敬,生命的顽强远远超乎她的想像,就像这不起眼的小草,就像一直为了文陆离而一直苦苦支撑着了邱兰英。
父母一直都盼望着她能够脱离这黄土地的束缚,成为一个城里人。可她偏偏还是选择了奔赴这片养育了她的故土。
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大小事务都落在了她的肩上。她开始跟着大哥学着处理自家暖棚里的作物。从书本到实践,从梦想到现实,高处着眼,低处着手,原来,生活从来都不是想像中的那样容易。
当她将自己从土地里刨出的收入拿到母亲面前的时候,邱兰英对着她流下了赞许而又心疼的眼泪。
她从枕头处的毡下面摸出一把钥匙递给文陆离,然后让她打开衣柜,从里面拿出了一个掉了漆的旧木匣子,从里面取出了两个银行存折。
“离离,这就是咱家全部的财产了,哪天方便的时候,你去取两万回来,等你修平哥哪天进来了拿给他,让他好好照顾琪琪。”
“可是,妈……”
文陆离看着存折的余额,她很想问问母亲这样的安排是为什么?
二婶子本来就对冯琴的事情揪着不放,交警队和保险公司都已经处理过这起事故了,她还不肯罢休,到处嚷嚷着文陆离自己不去偏偏忽悠着让冯琴跟着去,结果有去无回,这样的结果,全是文陆离给害的。
如今母亲却让她拿钱给二婶子家,这岂不是显得自家理短,正好落了二婶子的口实吗?
“陆离,我知道你想说啥。发生那样的事情,谁都不愿意看到啊!但是那时候要不是冯琴帮了我一把,我的这条腿,恐怕是要完全废了啊!退一万步讲,冯琴也确实是跟着我们一起去才出的事。最可怜的就是琪琪了,我们理当尽点责任。”
这是故事发生之后将近一年的时候,邱兰英第一次主动提起那起事故。
“孩子,你要记住,一时得失不必记挂在心里,你为的好,老天都会慢慢的回馈给你,你为的恶,最终也逃不过天道轮回。心存美好,日子也终究会越来越好的。”
母亲姊妹众多,唯独她最随祖上是读书人家的姥姥,也唯独她,活得最豁达通透。
文陆离记住了母亲的嘱咐,默默地在心里玩味着这几句话。母亲的前半辈子,不正是照着她的那些话活过来的吗?
母亲病着的这一年里,乡邻街坊没少帮忙搭理她家的日光温室,要不然就凭她,一个只知兵书未经沙场的学生,还不白白耽误了这四季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