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在明烈天光下闪着分外华贵的光泽。
那是她熬了一辈子,花费再多心血,都不能光明正大穿在身上的东西。
身后陡然爆发出一阵凄厉的哭号声。
周幼吾髻边垂下的宝石珠缨却一动不动,她想起方才出门时听见衡哥儿因着疼痛而抑制不住的微微哭声,已然叫她心碎欲狂。
这样的痛苦,如今云太妃十倍百倍地感受到了。
她心中才觉得畅快。
-
周幼吾与燕观夫妻俩分头行事,一人给小胖郎君出气,一人忙着将都暨道铁矿一事收尾。
到了晚上快要用膳的时候,一家三口才聚在了一起。
一脸苦相的黄太医提着药箱在一旁候着,随时等待着天子和皇后娘娘的询问。
好在小殿下自己身子康健,额头上那碰伤的地方敷了药便无甚大事。
黄太医默默抬眼瞅了瞅小殿下那泛着好气色的肉嘟嘟脸颊,心中不止一次疑惑昨个儿小殿下昏迷那么久……不会并不是因着撞着额头才昏迷,而是……睡着了罢?
听说小胖郎君今日乖乖将药喝了,换药时也不哭不闹,燕观有些欣慰:“咱们衡哥儿越来越懂事了。”
那是!
小胖郎君得意地挺圆了小肚子。
周幼吾则是在一旁听进宝念着记录了卷毛小郎君一日三餐外加若干顿点心的事儿,一双似远山烟般的眉微微蹙着,转头吩咐柳芽:“叫小厨房去做些青菜肉粥。”
他白日里吃了这么多糕点,晚上便吃得清淡些罢。
衡哥儿一听便急了,他想啃大鸡腿呀!
可是他不敢直接和阿娘说,只好扯了扯阿耶的袖子。
没想到他阿耶只是淡淡扬眉,随即摇了摇头——他也怕啊。
衡哥儿深表同情,原来长到阿耶这么高了,还是要被阿娘管着不能吃大鸡腿啊。
衡哥儿虽说瞧着与之前没什么两样,可额头上的伤终究还是叫他觉得不舒服,用过晚膳没多久他便嚷嚷着困了。
周幼吾叫人拿了热水和巾帕来,好歹给这臭小子擦一擦身子。
只是东西刚刚送过来,她伸出去的手便被燕观轻轻按下了。
“我来罢。”
周幼吾点点头,燕观是衡哥儿的阿耶,为他做些事情再正常不过了。
殿中燃着银丝炭,其中又加了些香料,熏得整间殿宇里盈着的都是芳馨暖意。
他们怕冻着衡哥儿,所以便叫宫人们将帘幔都放了下去。
只是……
周幼吾看着那白花花的肥美一团,有些不可置信,这才多久?便又养胖回去了?
见她不信邪地上前戳了戳衡哥儿肥美的小身子,昳丽无瑕的脸上颇有几分崩溃意味,燕观一边儿卖力地给衡哥儿擦洗身子,一边儿忍不住笑道:“好了。待他好了,我便带着他先习些武道,很快便能瘦下去了。”
想到很快便会被燕观操练成一个小黑炭的衡哥儿……
周幼吾决定还是明日叫进宝不给那么多点心给他吃了。
-
睡梦中的衡哥儿许是知道自己被阿耶尽心尽力伺候了一通,睡得越发甜甜起来。
燕观抱着他去偏殿睡。
只是他很快便又回来了。
看着他微微带着些急迫之意的步伐,周幼吾忍不住莞尔。
两人许久未曾像这样独处过,昨个儿因着衡哥儿受伤了撒娇,久违地叫他睡在阿耶阿娘中间。
结果因为他太过兴奋引得额头上的伤隐隐作痛,止不住嘤嘤低泣了大半夜,闹得他阿耶阿娘也没睡好。
今早周言之还因着他眼下的青黑而对着他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不知想到哪里去了。
见燕观状似不经意地说了这件事,周幼吾唇边笑意不禁加深了些,偏还要逗他:“嗯?阿兄也觉着九郎你近日奔波疲乏,需要多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