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贵重,珠玉为瓦,金石为阶,院中更有青石流水,梧桐遍地。且据说建造蓬莱殿时,那涂抹墙壁的泥沙里不知掺了什么香料,是以蓬莱殿终日弥漫着一股淡而悠远的香气。
紫宸殿是帝王大婚时的居所,她在这儿住着,始终不太合礼法。
周幼吾点点头,正想起身谢恩,刚刚福身下去,却被燕观扶住了。
他蹙着眉,似是不解的模样:“你这是做什么?”
周幼吾也很不解:“谢恩呀。”
“我缺你这几句谢?”燕观冷嗤一声,又不高兴地觑了一眼婉娘,“还不快扶着你们娘娘坐下。”
婉娘点点头,将楞着站在那儿的周幼吾又给扶着坐下去了。
啊呀呀,这会儿还要感谢那些碎嘴子的朝臣呢,她原本还担心陛下迟迟不给贵妃择宫室,住在这紫宸殿又或者是前边儿含元殿旁边的栖凤阁里,虽说挨着陛下近,可始终不合礼制,叫有心之人拿这做文章的话,对贵妃不好。
如今好了,陛下亲自为贵妃择了蓬莱殿。
也只有她们贵妃这般钟灵毓秀的人物才配得上蓬莱殿呢。
衡哥儿不老实地在他阿耶怀里扭:“阿耶阿耶,我与阿娘住在蓬莱殿,你又住哪里呢?”这般问出声了,衡哥儿显得还有些担忧,“会不会离阿娘和衡哥儿很远?然后衡哥儿又好久见不到你了?”
“当然不会。”
燕观简直快被他那个懂事得过头的阿娘给气死,之前她虽爱闹腾些,燕观也为此头疼过,可现在他发现了,他更不喜欢见着周幼吾对着他叩拜谢恩的样子。
就像是……只是君臣,而非夫妻。
按理说她那个懒散性子,怎么会主动想到起身谢恩行礼这一茬?
莫不是身边有人在教她这些?
莫名被天子刮了几个小眼刀子的婉娘:?
燕观颠了颠怀里的小胖郎君,懒懒道:“阿耶自然是与你们住在一块儿了。”
“好耶!”衡哥儿听了这话就放心了,亮晶晶的眼神转向阿娘,幸福道,“这样衡哥儿就可以每天都和阿耶阿娘睡在一起了。”
见周幼吾面露抗拒之色,燕观心下一沉,声音里边儿也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你不愿意?”
“衡哥儿都大了,怎么还能与我们睡在一块儿?”
周幼吾虽然很爱她的卷毛小郎君,但是该坚持的原则还是该坚持,没道理之前都叫他一人睡得好好的,有了阿耶之后反倒变得娇气起来。
只是因为这个吗?
明白过来不是自己被嫌弃,而是儿子被嫌弃的燕观唇角扬起一个细微的弧度,揉了揉低头失落的小卷毛:“是了,衡哥儿是小男子汉,自己睡也不会害怕,是不是?”
衡哥儿自信地点了点头。
燕观这才满意,吩咐婉娘她们去瞧一瞧蓬莱殿打整得如何了,叫掖庭的人再准备间干净的侧殿出来,待衡哥儿大些再将他挪去东宫。
至于他?
陛下表示:成了婚的人,自然要与妻子在一块儿睡了。
用过了午膳,燕观用下午去骑马的事儿哄好了衡哥儿,衡哥儿顿时腿不疼腰不酸了,拉着阿耶阿娘就往寝殿走去。
“睡觉觉,长高高。”
衡哥儿自顾自地念叨着这句话,阿娘一直说他胳膊短腿也短,只怕上马也拉不住缰绳。
他一定要快点长高长大,就像阿耶那么高!到时候阿娘就不会嫌弃他了。
还会更爱他呢!
怀揣着美好愿望的衡哥儿上了床便打起了小呼噜,美美地睡着了。
燕观换了身寝衣回来,见周幼吾坐在床沿上发呆,神色有些不对劲儿。
“怎么还不睡?”
他一走过来,玉山一般的身影笼着她,周幼吾无端觉着有些紧张。
“这就睡了。”
见她飞快地就想滚到床榻里边儿去,燕观眼疾手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