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必安注意到阿思兰的侍从皆是一脸吃惊的模样,纷纷围在阿思兰身边,迫不及待地想说些什么,却被阿思兰制止。
这说明阿思兰事先并未同他们商议过,且他们也觉得阿思兰的比试场地颇为不妥。
然而就在方必安答应比试的那刻,他分明注意到阿思兰的嘴角微微翘起。
直觉告诉他这其中定有蹊跷。
可事已至此,也只能告诫自己比试那天要多加小心。
阿思兰带着自己的心腹回到望宁殿,看着手下们欲言又止的眼神,他对众人道:“我知道你们在顾虑什么。”
“此战我不会输。”
手下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脸上写满了不信二字。
“可,可皇子您的腿伤还未痊愈,平地走路对您来说尚且吃力,这在梅花桩上比武,泰尔担心”
说话的那人叫泰尔,泰尔此人颇为忠心,旁人在他面前或多或少都会关注他的脸色,只有泰尔在向来直言不讳。
泰尔说着,面上露出愤恨的表情,一拳砸在宫殿的柱子上:“若非尤月那个恶毒的女人,您也不会如此。”
阿思兰转动着手指上的一枚骨戒。
他的左手食指上本戴了两枚骨戒,其中一枚在骊山猎场时,赠给了叶芷兰。
那枚骨戒是用大哥的手骨制成。
余下的这枚骨戒属于尤月,也就是父亲的阏氏。
他还记得自己当着尤月的面,将大哥带到她面前时,尤月那恶毒又愤怒的眼神。
当她看到大哥滚落在地的手臂后,她的眼神又转变成了痛苦与哀求。
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痛苦。
那一刻他觉得这双眼睛实在太美。
于是他让人挖了尤月的眼睛,将它泡在能让尸体不腐的药水里,每日供他观赏。
又砍下了尤月的手掌,另做了一枚骨戒,让他们母子以另一种方式团聚。
阿思兰盯着自己的手指:“那个女人已经输了。”
“我倒还要感谢她,没有她,我或许还赢不了明日的比试。”
属下们面面相觑。
尤月曾害得七皇子断了腿,甚至在床上休养了很久,怎么还要感谢这个女人。
七皇子总说些他们听不懂的话语。
叶芷兰听到方必安与阿思兰的比试方式后,吃了一惊,这个北狄皇子简直就是个疯子。
自己一个不受宠爱的郡主,对他来说并无任何用处。
就算是为了挽回北狄颜面,也无需用如此冒险的方式。
此人要么是极度自信。
要么便是并未把自己的命当回事。
她思来想去,最后写了一封信,让人带给方必安。
等这封信送到方必安手上时,已临近夜晚。
方必安打开叶芷兰的信,只见上面写着:
明日勿要心软。
方必安觉得好笑,他对送信的侍从说道:“回去告诉你们郡主,我方必安在武试上,从未败过。”
“让她安心在宫里等着便是。”
所有人都觉得方必安会赢,连他自己也这么觉得。
只一个叶芷兰对明日比试不放心。
梅花桩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父亲在教他腿法时,便是在梅花桩上进行的,因腿法对下盘稳固要求颇高。而要稳固下盘根基,最快的训练方式便是梅花桩。
是以明日的比试,毫无悬念,他绝不会输。
比试那日,方必安起了个赶早。
他同往常一样来到前厅用饭,却没有同往常一样见到母亲。
他拉住一个侍从询问。
侍从告诉他:“夫人一大早便去了大慈恩寺,算下时辰,马上便该回府了。”
“夫人还说,要您用完饭后在府中等她归来。”
他点头,母亲是信佛之人,有时也会带着他去寺庙听大师们的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