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一名大臣上前几步,提醒道:“芷兰郡主尚未出嫁。”
皇帝的眉头舒展几分,思忖道:“芷兰,朕倒是差点将她忘了,她的确是合适的人选。”
叶芷兰心里冷笑一声,果然。
皇室族人虽多,可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没有亲人,也无人真正在意她。
众臣皆跪拜于地,高喊皇上圣明。
独一人立于群臣间,岿然不动。
那人身穿银白甲胄,腰佩长剑,盔甲上染着血,想必是刚从战场回归,甲胄未除便匆匆赶来了。
那人始终背对着叶芷兰,她看不到他的脸。
皇帝那才略微舒展开的眉又一次蹙起:“方爱卿有何话说。”
方这个姓氏很少见,汴京姓方的人家只武安侯一户。
那人一字一句道:“臣以为,此事极为不妥。”
这声音,分明是方必安!
可她想到白日里两人见面的情形,方必安对她那避之不及的态度,他会为自己说话?
自己怕不是在做梦。
她只是这样想着,下一刻便突然陷入完全的黑暗中。
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
她拼命喊着侍卫与宫女的名字,然而没有人回应她,一个人都没有。
她从强装镇定到一直到歇里斯底,再到精疲力尽。
始终无人理她。
她在黑暗中跌跌撞撞,突然被什么东西绊倒在地。
身旁响起若有若无的呼吸声,伴随着细微的咀嚼声。
她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摸到了火折子,她点起火,借着微弱的烛光,看到父亲那半张血淋淋的脸,嘴角处甚至已然露出森然白骨。
母亲养的黑猫蹲在父亲身旁,它朝她张开嘴,露出红色的牙齿。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什么也叫不出来。
“郡主,郡主,快醒醒。”
“郡主魇住了!”
“郡主好像一直醒不过来。”
“怎么办,要不要去叫太医呀?”
有人在推搡她,还有人不断擦拭着她的额头。
叶芷兰吃力地睁开双眼。
“醒了,醒了!”
见她睁眼,宫里这几个小宫女皆围上来,替她揉搓身体。
彼时她正身处自己的永德殿内,天色已经全黑。殿内点起了十二连枝灯,亮如白昼。
案上焚着的杜衡还剩下大半,香烟袅袅,环绕在罗帐周围。
她下意识地从榻上起身,她身上起了汗,一阵冷风吹过,冷意从脚底一直漫到心口。
宫人贴心地给她披上外衫。
她揉了揉眉心,有些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做这两个梦,一个匪夷所思,另一个则是她的毕生噩梦。
她已许久不曾梦到过去了。
她转头文身旁的宫女:“我睡了多久?”
宫女答道:“您已睡了一天一夜。”
“可有人来过?”
“日中时,公主来过此处。”
“怎不叫醒我?”
宫女小声道:“奴婢们叫了,但您一直不曾醒来。”
“皇姐可有说什么?”
“不曾,”宫女欲言又止道,“不过公主她临走前”
“又拿走了您的一样东西,奴婢们阻拦不住”
“这次是什么?”
“您最爱的那支梅花木簪。”
“我知道了,辛苦你们了。”
叶芷兰走到妆奁前,那只梅花木簪果然不在那里。
这梅花钗是当初母亲留下的。
一名宫女忿忿不平道:“公主也欺人太甚了,从前至少还会同您讨要,如今看上什么便直接拿了,这和抢有什么分别!”
这两年,承德殿里的好玩意,大多都进了那凤凰殿,就算叶梅雪尊为公主,可她们的主子怎么说也是长公主的女儿,堂堂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