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与她后背相抵,懒懒哼着北疆腔调的歌,忽然打个呵欠,歪头假寐起来。
慕玄白这几天的睡眠质量很糟糕。每折腾一次,他就要质问自己这么做究竟是图什么。
他怨颜柔柔性子犟不肯服软,实则他比她还要犟,不肯让她知道自己其实不敢跟她一起睡。
颜柔柔察觉身后的少年呼吸渐渐平缓,无声笑了下。
她知道,赶路的这几天夜里,他睡得很不踏实。
有几次她提出一起睡床上去,他又不肯,她忍不住赌气和他继续躺地上。她一直以为慕玄白会像第一天那样,等她睡着了自己悄悄回床上睡去,谁知道有一回半夜醒来,她发现自己在床上。
借着窗外朦胧月光,看见地上那睡姿凌乱的小侯爷,颜柔柔才恍然明白,原来这几天睡在床上的人,是她不是他。
她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他还不如直说,也省得每天那样折腾。
颜柔柔本想拆穿他,可一到清早,看到少年见她似无所觉时唇角上扬的弧度,她又不忍心了。
算了,依他吧。
闲散舒适的夏日,身后是灼灼少年郎,眼前是清溪绿石,耳边是虫声阵阵,颜柔柔想起她无忧无虑的童年。
她的家乡在江南,那里没有京城飘飞的大雪,只有淅淅沥沥的雨声。一到夏天,哥哥会牵着她的手,跟在爹爹娘亲的身后一起去游船划桨,投食捉鱼。
连片的碧叶藕花簇拥着一家人的小乌篷,娘亲会哼婉约动听的江南小调,爹爹会为她填词煮茶,哥哥就坐在船头甩干钓鱼。
那时她不懂事,非要缠着娘亲给她编辫子,闹着爹爹写诗夸她漂亮,还赖着哥哥给她摘莲子吃。
他们都太疼她了,她从不缺漂亮的辫子,从不害羞听那些夸她的诗,也吃不腻甜丝丝的莲子。
直到九岁那年,这一切都被一场祸事夺走,而她再也没有见过江南的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