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听他轻轻阖上了门。
打开食盒取出点心,为他斟满一杯茶,颜柔柔趁少年从身后绕来的空隙扫了一眼屋内陈设。
博古架,梨木桌,素白花瓶,瓶内插着几枝青碧色的柳。透过珠帘隐约可见青纱帐,帐前挂了一柄剑。
透光通风,疏朗明净。
修长的手端起茶,慕玄白滚着喉结饮下:“挺好喝的。是不是放了什么?”
颜柔柔收回视线,心尖微紧,对上他似笑非笑的桃花眼。
她的手段哪里就拙劣到下药的地步了。
他这样问,是表明自己知道她今夜来此的目的。
“是用好几种茶叶和几味清热解毒的药煮的,怕味道太涩,放了点糖。”颜柔柔笑着解释,拈起一块点心,送到他唇边。
管他是无意间发问,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门都对她打开了,就是不抗拒她的投怀送抱。
慕玄白噙着笑,衔下点心,微凉的唇在她指尖留下一点湿泽,眼睛却一眨不眨地凝视她:“只是糖?”
颜柔柔佯装嗔恼,蹙眉别过脸:“您喝都喝了,还疑心什么?那么不情愿喝,那我端走好了。”
她收拾茶盏,端起食案,一转身,肩膀搭来一条手臂,轻轻一揽,把她扯到了怀里。少年另一只手把食案随意放到桌上,拥她坐到自己腿上。
“颜柔柔,我说过,你什么都可以告诉我。要引诱我,也该承认。”
他清朗的嗓音在她颈边喷热,颜柔柔清凌凌的眼掬起笑,偏脸与他对视:“我承认,我今夜是来引诱您的。”
少年抿了唇。
彼此心知肚明的事,他非要她说出来,那她便说吧。
“为什么?”
“我要说是因为喜欢小侯爷,小侯爷信吗?”颜柔柔搂住他直挺的脖颈,泛粉的指甲亵玩般划弄他的喉结,眼梢勾起媚人的红。
少年的脖颈与耳垂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升起温度,就连她坐下的腿部,也紧绷起来。
受不得撩拨,还非逞强挑逗她。颜柔柔觉得慕玄白好玩又好笑。
慕玄白捉住她作乱的手,定定地看着她,问:“不是喜欢,还会是什么?”
当然是利用。
颜柔柔在心里答他,然后用愈发清湛俏丽的眼神诉说答案。
她挺身贴近他,近距离感知他的心跳,用温软的嗓音勾他:“小侯爷不是说喜欢我么?那就够了呀。”
管我是喜欢你还是要利用你,你既虚伪地说了喜欢我,就不该假意惺惺地推开我。
慕玄白的呼吸一声比一声重。
他抚上她的后颈,在推开与拥紧间挣扎,此刻真有点怀疑茶里掺了什么,否则自己何以如此贪图她玉质般凉腻的肌肤。
她的纤软窝在他的怀里,温热的吐息落在他的胸膛和脖颈,甜丝丝的嗓音融进空气,被他吸进肺里。
一点点摧磨渗透进少年鲜活热烈的欲念里。
慕玄白无法否认,打那夜在宴席上认出她的第一眼,他对她的年少情谊就变了味。
熏重的酒气里,影影绰绰的月光下,雪肤花貌的少女只一袭单薄的纱衣,旋着那截柔软的纤腰,像夜里悄然盛放的昙花。
昙花的某一瓣尖,缀着鲜红的血,是她耳垂上的红痣。
对视那刻,孤冷的月光与多年前重叠,慕玄白忆起江面的清辉、摇晃的小船、哗哗的摇桨声、弯弯的拱桥、过桥的小矮马……以及朝他伸来的一只素白手腕、仰面时看见的一对笑眼。
兴许打那时起,他的心思就不干净。偶然重逢,那点不干净的心思破土而出,长成参天的竹。
不干净那便不干净吧。
他怎么可能会抗拒喜欢的人引诱自己?
可她容忍得了自己引诱不喜欢的人么。
慕玄白按着她的后颈,将她推离自己的胸膛,深黑的眸凝睇她:“只是我喜欢你,那根本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