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西郊,这里天阔云轻,水草丰茂,最适合跑马。
慕玄白的呼吸都舒畅了,低头看向颜柔柔润白的侧脸:“怕吗?”
颜柔柔望着无边无际的天与地,心跳跟着小黑踏蹄颠动的频率加快,隐隐兴奋地答:“不怕。”
实际上慕玄白也不管她怕不怕。
不等她说完,他一扬马鞭,猎猎风声顿响耳边,马儿就像回到了北疆,熟练地带主人奔向无际天地。
太久没有被这么大的风迎面吹过,也太久没有望见过这样远的天地,颜柔柔的指尖发冷,忽然很想喊出来。
喊什么?她也不知道。
身后的少年却突然朝着碧蓝的天与浅淡的云,大声喊了出来:“喂——”
四野的风将他的声音吹散,却通过他的胸膛,震到了她的心口。
颜柔柔如梦初醒。
再大的风,再远的天地,都不属于她。
倒是她,曾经属于那个遭难的庞大家族,后来属于那个胭脂肃杀的花楼,现在属于这个骄傲放肆的少年。
不曾属于天地,不曾属于自己。
慕玄白察觉到她的走神,掐了一把她的腰:“专心点。”
颜柔柔收回远望的视线,将细白的手覆上他的护腕,软声问:“驭马的人是您,我专心什么呢?”
少年笑答:“专心享受自由啊。”
跑了小半个时辰,慕玄白停在一条清溪旁,让小黑喝水吃草,自己则解下腰间水囊,仰起脖子滚动喉结饮下一半,然后递给站在旁边的颜柔柔。
许多年没骑过马,等站到了地上,颜柔柔的腿脚有点发虚。
她接过水囊,想起慕玄白刚才喝水时,水珠混着汗珠在春光下沿着颈部线条缓慢滑过的样子,半晌没下得去口。
慕玄白看看少女红润的唇,再看看那水囊,眉头微拧,声音却莫名小了下去:“我不脏的。”
“不,我只是不渴。”颜柔柔温声解释,将水囊递了回去。
慕玄白垂睫沉默地看了水囊一会儿。
他轻手接过,竟从怀里掏出块洁白的帕子,先去水边把帕子洗了,又用帕子把水囊口部仔仔细细、里里外外擦了遍。
他回来重新递给颜柔柔,视线却只放在水囊上:“干净了。”
这就不好拒绝了。
可接受了,就好像她承认刚才是嫌他脏一样。
颜柔柔一下子想起自己躲在书桌底下时,慕玄白对苏家姑母说“柔柔比谁都干净”。
真是匪夷所思的一句话。
颜柔柔接过水囊,小口小口喝了会儿,递还慕玄白:“小侯爷再喝些吧。”
慕玄白瞥她一眼,闷气地“咕嘟咕嘟”灌下几大口。
他喘着气把水囊盖上,正要挂回去,颜柔柔却上前半步,盯着那水囊:“我还想再喝点。”
慕玄白目光微顿。
他迟疑了一下,重新打开水囊,又拿起那块帕子,想往溪边走。
“不用的。”少女清弱的嗓音在风声里化开,软嫩的细指拉住他的袖子,从他手里拿过水囊。
她仰颈啜饮几口,主动走到他身侧。
慕玄白目露不解,几次对上她偷偷打量的视线和她越来越红的脸,直到她把手伸向了他的腰间。
慕玄白瞳孔骤缩,腰腹跟着想躲,但头脑中叫嚣的另一种冲动阻止了他下意识的反应。
他任由革带被少女指弯勾住,刹那间似有轻痒缠绕而来,他不由自主屏了呼吸。
腰侧一沉,水囊被挂了上来。
霎时痒意随少女灵巧的指退离,他擂鼓般的心跳却如潮涌漫过了全身上下。
再抬睫时,剑眉下的桃花眼眸色深了又深,慕玄白语气认真:“青天白日下,你在引诱我?”
颜柔柔后退半步,避着少年灼热视线:“怎敢,我只是帮小侯爷系个水囊。”
分明就是很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