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助理。就他妈的杂工,收到第一份工作就是替长情搬家。
不错,就是替长情搬家。
他是干的卖十二分力气,心里又有不敢面对长情的羞愧,脚步来去匆匆,一身是汗。嘴里不忘暗骂,找来找去,找了这么一个不着调的工作。
长情拦住李志,将满头大汗的李志拉到屋侧树影下,李志无语这两天怎么都这样,不会好好说话了。
“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很好啊。”
“这可是一份正儿八经的好工作,千辛万苦应聘上的。”
“治安官助理?”
“是的,可不是普通的打工,这样子我不做任何选题,加上开花店,足够我和黑猫的生活,应该还不止。”
他想说够照顾你的。
长情自没有听出来,她精英教育让她无法接受。
“你放弃了自己的选题,那可是你的人生啊。”
“我懒,活的糊涂,想不了你说的那么多。”瞧见长情脸色不善,他小心问道:“你觉的不好啊?”
长情戛然卡主,她一瞬间明白,可能这还真是李志最好的选择,不是每个人都要去思考怎么活着这么宏大的命题。
她笑道:“挺好的。说真的,确实挺适合你的。”
“是吧。你会不会觉得我丢人?”李志仍旧小心翼翼。
“丢啥人。我又不带你出去,别说这么多情,大家就是普通朋友。”
“丢,无情的女人。”
李志骂骂咧咧,捡起一根树枝,边走边在墙上划。
长情不用回头看,就知道李志在做什么幺蛾子,跟孩子似的,见到树枝就捡,当棍当剑当马,真幼稚。
可能这就是父吧。
长情仰望天空流云如水,透白无暇。
理性之外难以理喻的感性。
她学会了什么话什么样回,怎样表情怎样应对,可言语表情背后发自内心涌动的情感她参透很久。
李志一趟趟从屋内搬出家伙什,浑身湿透。
她捂住心口,平静如古井无波,即使面对生死胁迫,心口的电波轨迹依旧画着波浪弧线,没有一丝一毫意外的跳动,想了又想猜了又猜她终理解不了何为心潮汹涌。
“长情,这么多佛经。你想青灯古佛度过一生啊!”
李志搬出一个纸箱,沉重的很,搬到船上,双臂累的酸,他好奇的打开,垒成堆的书,一本本全是佛经。
他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念道:“《洛阳伽蓝记》”。
这本书他流浪途中看过,打发不少时间,赔上不少青春伤感的眼泪,爱而不得,终生不忘的故事。
那本书被他隔在花店后墙书架的最高处,他还记得书本结语不知道谁给添加的注语,万分贴切:见心志诚,念念不忘回首处,即是灵山。
这本书翻到最后,空白一片,缺少了注语,灵魂缺失了一块似的,让人百爪挠心,他跑回屋找来笔,急匆匆加上那句话,然后偷瞧长情未注意到,把书翻放到最下面。
一个上午堪堪忙完,所有行李打包整齐堆好,小型运输船满满当当,李志长吁一口气,径直来到厨房,脱去短袖,放到水龙头下,连揉带洗,衣服干净了,当做毛巾又把赤裸的上身擦拭一遍。
长情站在卧室的窗外,绿漆格棱的木窗大开着,卧室的门正对厨房,李志的动作一览无余,她偏着头微侧着身,不自然的动作,目光黏在李志后背上,两道清晰刀口,不长很宽,应该是短刀刺进去留下的伤口。
消瘦后背磨砂粗粝没有一块嫩好的皮肤,这一刻她好想听他讲他流浪的经历,他引以为傲的,每每他提起都因她兴趣缺缺而没有下文。
似是感受到她灼灼目光,他回过头来,见她在窗外,自然而然灿烂笑开。
迫不及待,他快步跑向她,边跑边穿上上衣,笑着说道:“一起去吃午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