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正午。
“林子好说歹说卖了二百两,庄子和留下的仆从们一共卖了一百一十两,老夫人当了几件大氅和屋里的摆件物什。”
温觅听完小满的汇报,心里盘算着,前世读闲书的时候看过,一两银子在唐朝的价钱,好比现代的两三千,到了清朝,就值七八百块,在这个不知是什么年代的北乾,一两银子估摸着是现代的一千块钱左右,也就是说满家凑出来的账,也就差不多值现代的三十万多点,温觅苦笑,两袖清风的温尚书,一生廉洁的温尚书啊,你瞧瞧你给我留下的难题。
“小满,蔺州老宅的一应钥匙,我都交给你,再给你十两银子,你带人先去把老宅打扫了,再同族长通个话儿,还有……二位爷的事暂时先不用提,就只说老夫人带着家眷要在蔺州定居了,叫他帮忙介绍个几个做床铺的店,你去买几床好一些的被褥,我们半个来月就到了。”
“是,小的一定办好。”
“另再给你一封信,你交给族长去,还有一封信是写给你的,详细说了每个院子的整改,我记得你是识字的,对了,咱家二位爷在蔺州族谱上的名字是温同维和温同绎,咱家故去的老太爷名讳是温尔弦,你可同族长说去,钱不够了先找族长赊账,等我们去了再补上,记下了?”
“是,记下了。”
“嗯,去吧。”
“……”
“嗯?”温觅抬头,看到小满还呆站着,“怎么?”
“大小姐,我……我能办好。”
“知道了,你去忙吧。”温觅接着低头翻册子。
“我对温家绝无二心!”
“我知道了,”温觅放下手里的东西,疑惑着,“还有……别的事吗?”
小满双手搓着短袄的下摆,哼哼唧唧磕磕巴巴也没说出什么来。
“没别的事就去忙吧,早点赶去蔺州,说不定还能赶上过十五。”
“嗳,嗳……”
温觅瞅着小满走出去的身影,轻轻“嘻”地一声笑了笑,唉,是个好伙计,就是没自己承过什么事,慢慢来吧,日子还长着呢。
眼见着暂时没什么安排的了,温觅抬脚去往老夫人院里,刚出了门,听见枝头不知什么鹊儿叫了两声,温觅一手搭在额前挡着阳光,看了那鹊儿两眼。
老夫人院里,每个人脸上都尽了力地堆积出笑容来,说着些吉祥话。
大公子温今忘反而是心里最踏实的,甚至有些兴奋,即使他有些轻商,即使他视金钱如粪土,即使他有读书人的清高,但他也不知听着他父亲温谨言说了几百遍,说温觅要是个男孩,温家在蓟县也能发家致富。
所以温今忘哪怕是从小就厌烦别人谈论金钱,却反倒十分期盼看到温觅在扬州大展身手,他甚至隐隐觉得,温家在温觅手里,必是会像父亲说的那样,发家致富,同时他又万分自责,自己明明是大哥,却要把个妹妹推到前头。
这时的温觅,正彩衣娱亲呢,变着花地讲着一个又一个的笑话逗老夫人笑,可她还是看出来了老夫人脸皮儿下面藏着的颓败之感。
“好了,不早了,都回自己院子去吧,今夜不守岁了,明儿一早,咱们就赶路吧。”
“老夫人,这,这,这哪有正月初一就赶路的?这大冷的天儿,咱们老的小的,咱们……”
说话的正是二夫人晏生晴,她悄悄回了趟娘家,回来之后整个人就挺悲观,她不说别人也知道是为什么,从京城准备搬到蓟县时,晏府与温府就隔着一道墙都没派个人来看看自家三姑娘,这从蓟县搬到江南,晏家除了四姑娘晏生暄还给了这个三姐一点体己钱,其余人个个都装聋作哑。
“如今,亘水江还结着冰,马车还能从冰面上走,再者说,这会子没人过亘水江,人少,安全一些。”
“老夫人说得是,顺利的话,咱们正月十五还能踏踏实实在新家过呢。”沈知姝跟着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