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那一刀,即使砍了下去,却并没有砍出意想中的锦绣前程。
也许,士兵砍掉了是自己生存的最后希望。
武长戈早已安静地闭上了双眼,他现在渴求的不过是痛快一死,十六岁的生命,承载了十数载的压抑与屈辱,如今又在原本希望完成华丽转身的人生拐角处,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千斤暴击,重压之下,少年已经丧失了生存下去的希望。
但是,一只凌厉的铁箭扭转了两人的人生。
箭矢穿喉而过,年长士兵的刀还没有砍下去,命已经没有了。
武长戈已经听到了身前不寻常的异动,缓慢睁开眼后,便见到年长士兵已经颓然倒地,喉间喷涌而出的鲜血早已在地面形成一面血泊。
结束年长士兵生命的箭矢并不是意外出现的一支,更不是最后一支,紧随而来的飞箭陆续破空而至,在武长戈的身后不断涌现,却似乎长了眼睛一般,完全绕过了少年帝王的身躯,自带目标一般急速射杀了另外三名已经愕然如木鸡一般的士兵。
四个生命就在武长戈的眼前瞬间消失,生死契机在刹那间被扭转。
“保护皇上!保护皇上!”
一阵雷喝自武长戈身后嘎然升起。
武长戈心头微恸,僵硬的脖子缓慢转动着,循着声音看了过去。
一队人数至少在五百人上下的黑甲轻骑兵自武长戈身后疾驰而来,为首将军是一名中年虬髯汉子,全身穿着黑色铁甲,头戴钢盔,手中执着一把铁弓,钢盔之顶是一束标志性的纯白缨束。
白缨玄骑,陇西长平。
是长平军……是长平军!
武长戈的内心已经从略有怀疑,转变为无比笃定。
虬髯将军一马当先,率先到达武长戈的身畔,旋即翻身下马,朝武长戈单膝下跪作臣拜之礼,洪亮声音再次响起:“臣长平军雷字营统领洪玄清,救驾来迟!望陛下恕罪!”
武长戈睁大双眼注视着洪玄清,神情间依然存在着些许难以置信,而后又变得有些悲怆激动,嘴唇微张颤动着,根本说不出话来。
战场之上,瞬息万变,就在君臣二人还没来得及有下一步的交流,又一群敌军士兵已经完成对懿武皇御军士兵的屠杀,开始注意到了武长戈这样一个特殊身份的目标,纷纷举刀猛然杀至。
洪玄清是驰骋沙场十数年的老将,更是陇西长平军中修为功法数一数二的武道修行高手,面对杀机突至早有准备,在西厥弯刀纷至之际,腰间常备武器镔铁双斧已经闪亮出场,伴随一阵厉喝,双斧画出数圈气劲,十数名围攻而来的西厥普通士兵中不少人重则已经是身首异处,轻则也是身受斧刃伤害裂开数道口子,第一波围攻就在顷刻间被洪玄清瓦解。
此时,战场的西侧再次响起震天杀声,一队举着长平军军旗的轻骑突袭杀入战局,西厥大军纷纷迎敌抵抗。
洪玄清麾下轻骑陆续赶至,在以武长戈为中心迅速形成防护包围圈,洪玄清再次走近武长戈,俯身拜道:“陛下,臣已派一队轻骑自铁林峰道的西侧突袭,短时间内可拖延西厥军,请陛下立即随臣向**围,切不可再有迟疑!”
战局突变,让少有沙场经验的武长戈仍然处于错愕之中,但眼下战局,生机唯有一瞬,哪里能容得这少年皇帝再有任何心理波动,洪玄清根本不等武长戈答应,嘴上猛喝一句:“臣得罪了!”后便闪电行动,一把抬起皇帝陛下朝马背上一扔,随即翻身上马,同时策动马缰与大喝下令:“全军随我突围!”
距陇西肃州城外十五里地的断阳关,长平军风字营的军旗迎着夕阳斜风,傲然拂动。
长平军风字营统领龙阿,独自一人双目微闭地端坐于营帐之内,帐内香炉烟雾缭绕,便是一抹抹安神散香。
龙阿的脸部轮廓方正,身形壮硕,一脸青根未留长髯,年纪仅为二十有七,是长平军“风火奔雷”四大营统领中年纪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