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见没什么有趣的事,便继续看着楼下的台子,等着墨云先生开讲。
今儿个墨云先生说的是《崔待诏生死冤家》,我之前碰巧听过,便不由得分了神。
这个故事大概是讲南宋高宗时,三镇节度使咸安郡王韩世忠一次游春归来,在临安车桥附近看到一个民女璩秀秀身上系着一条绣裹肚,知道她会绣作,便强抢入府。秀秀她爹不敢得罪郡王,即刻写了张卖身契将秀秀卖作婢女。后因王府失火,府内人们四散逃难,秀秀在外逃中碰上府中青年玉工崔宁,便主动追求崔宁并随他一起逃走,在远离临安的地方开了个碾玉铺子,夫妻和睦,琴瑟和鸣。可暴戾的郡王得知他们逃往潭州的消息,立即命人把他们捉回,把崔宁解往临安府治罪,把秀秀捉入后花园活活打死。璩公璩婆听说女儿被害,痛不欲生,也一块跳到河里自杀了。
讲到崔宁与璩秀秀私奔不成,却遭郡王迫害使崔宁被发配,秀秀受杖刑而亡的时候,芜沅抽出帕子,不时别过身去,偷偷拭泪。
不止芜沅,楼下的不少女子也都轻声呜咽起来。
散场后,谢玉叔率先开口问道,“今日的话本子,两位妹妹觉得如何?”
“生当复来归,死当复相思。”芜沅说的时候,眼角的泪痕还依稀可见。
谢玉仲看到芜沅这般伤心的样子,赶忙走到她跟前耐心的轻声安慰。
“那以观妹妹呢?”谢玉伯又追问道。
“我没什么想法,不过是觉得人自有来去,随心而往,任你是公子王孙,千般手段也勉强不来。”这感觉就像是被夫子抽查功课,我赶紧胡编了一个回答。
谢玉叔没再说什么,大家便一起说说笑笑旳朝瓦肆门口走去。最后决定由谢玉仲送沈芜沅回太傅府,玉伯玉叔两兄弟送我回王府。
在回去的马车上,谢玉叔又向我发动了提问攻势:“刚才听书的时候,以观妹妹好似有些分神,是有什么心事吗?”
谢玉伯此时也一改往常的冰块儿脸,向我投来了关切的目光。
“倒是没什么,只是……这话本子我原先便看过。”算了,既然被抓包,还不如痛快地承认了。我如此心想着,有些难为情地低下头小声答道。
“这样啊……”谢玉伯脸上的失望一闪而过,随即露出了一丝惊讶。
“我不似芜沅那般爱好诗赋,平日里更喜欢看些话本子打发时间。”我赶紧为自己解释起来。
“何故?”谢玉伯好像完全没有放过我的打算,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以观只是觉得诗赋文雅凝练,只有意象轮廓,却缺少细节。话本子虽然用词粗俗了些,但直白易懂。且更多的是关于普通百姓的生活,真实具象又有烟火气。”
行了吧,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要问我了吧?我一边如此许愿,一边又感慨为何王府与瓦肆离得如此之远,这马车驶得如此之慢。
“那以观妹妹平时喜欢看什么样的话本子呢?”谢玉叔饶有兴趣的继续问道。
我后悔一开始跟他说了开小差的实话,就应该随便编个瞎话敷衍过去。不!我当初就不应该答应来听这话本子!不仅没听到什么有趣的新故事,现在倒是招惹上一个缠着我给他讲故事的人。
“我平时看得很杂,倒也没有什么偏好,但的确这情情爱爱的故事看得少些。”我为了保持我郡主的体面,只得耐着性子回答他。
“哦?这女儿家不是都喜欢看些缠绵悱恻的爱情故事吗?你看刚才芜沅妹妹还被感动的偷偷拭泪呢。”谢玉叔笑着说道。
此时,谢玉伯不满地轻咳了一声,似是在提醒他三弟这样背后议论起别人,尤其是女子的行为有欠妥当。
谢玉叔意识到了自己的不妥,立马收住了话头,连同一起收住的还有脸上的笑容。
看样子谢玉叔还是很尊敬他这位大哥的,甚至可以说的上是有些惧怕。我如此心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