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惊呼道:“不可能呀,他走的话肯定要经过我们的呀,不会真是个仙人吧?”
“他是凡人。”
方才那一直与谢疾说话的童子肯定道。
另一童子便更疑惑了,“他说你就信啊。”
童子答:“他至今未有仙骨,仍是凡人。”
他说着,便不再离开另一童子,而是往香炉方向走去,指尖闪烁零星光芒。一张燃尽的字条便浮现在他手中,他仔仔细细去看灰烬之中那墨色的字。
在看清纸条上的字迹后,他才露出些恍然来,连忙迈动步伐往道观外走去。
谢疾早已身在闹市之中,正打算前去与众弟子会和,却若有所觉一般回过头。
一瞬之间,所有声音消弭而去,天光之下,缥缈而下的叶也悬浮在空中。
他看见那童子在极远处朝自己奔过来,一步又一步,人群之中,小小的身形逐渐抽条,黑发飘扬,身上的道服褪去。等走到自己面前时,童子已然化作了一名少女。也正是这一刻,声音又起,光影浮动,人群往来不绝。刚才那一瞬间的停滞,都仿佛是一场神思恍惚的错觉。
谢疾望向她,如冰湖般的双眸似化作春水一般,低笑道:“你来了。”
他顿了下,又道:“还是说,你一直都没走。”
随之游本来还想说些俏皮话,却在听闻这句话时失控了,一头扎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谢疾有些错愕,却还是低头,轻轻摸了下她的头,“怎么会哭呢?我哪里说错了么?”
随之游还在哭,他便更加有些无措,动作更加轻缓,“怎么看,都应该是我更委屈一点。念着你不敢,念着你向来随性,却也总是在想,是否因为师傅不是师傅了,便教你轻看了些。还是——”
他这般慢条斯理地说着,反倒是让哭着的随之游终于抬起了脸,“不是,师傅,不是……我只是……”
随之游一时间又说不下去了,只是吸了吸鼻子,显得有些无措。
她只是……无计可施。
明明想了很多办法,可是就是没办法让他重新长出神骨,无法让他摆脱身为凡人的宿命……那么强的师傅,强得唯一能与她并肩的师傅,再也没办法成神了。
随之游想揉揉通红的眼睛,却被谢疾握住了手。
他拿出手帕揩去她的眼泪,又擦了擦她黑乎乎的手,“去探香炉了?”
随之游抽噎道:“那谁让你扔进去了,我又怕暴露,哪里敢施法。”
谢疾无奈摇头,却又笑,“那看到上面的字了?”
他没等随之游反应,便低声道:“玉汝于成,功遂身退。缘法造化,不必愧疚。”
随之游咬着下唇,“可是我不行,师傅,为什么不干脆地恨我讨厌我呢……为什么到最后都不告诉我你就是谢玉成,为什么你什么都不说,你怎么这么能忍啊!我还以为这一世你不记得我,努力护在你身边,可是你居然都记得!我真的服了你了!到底为什么啊!”
她说到最后,竟和撒泼似的拍起了谢疾的肩膀,仿佛她才是最委屈的人一般。
谢疾握住她手腕,一如既往地道:“问题太多了。”
随之游喊出声来:“因为我不懂啊!我不懂为什么!”
“因为你不懂。”谢疾的眼眸似暗夜中的焰火,静静燃烧,“所以我要让你懂。”
他道:“阿游,我心悦于你,但前世你我是师徒。我说过,为师亦如父,我不该逾矩。后来我知你已准备以杀证道,私欲作祟,下凡去找你。却不料你我竟又是兄妹,有失人伦。我克制过无数次,不愿惊扰你。只望你成大道,与你相伴。”
“那我都杀了你这么多次!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啊!你连发疯都不对我发!还说你爱你我!”
随之游仰着脸,鼻头有些发红,看起来是真的在疑惑。
“因为我还说过,我有预感。”谢疾牵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