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巾也叫“口布”,不是用“擦”嘴的,而是用来“印一印”嘴唇的,切忌从嘴唇一边擦到另一边;尤其在酒前,要把嘴唇“印”干净了再喝,千万不要让杯口沾上油渍残渣。
白夜没有宗教信仰,所以,这次“家宴”没有餐前祷告仪式。
如果宴会主人要祷告,即使宾客们全都是无神主义者,大家也要一起微微低头,做出虔诚状以表尊重,并且齐声道“阿门”,或别的——在我国,道教和佛教的一些信徒也要做谢饭祷告。
白夜举起香槟杯,对在座宾客们敬酒:“看来,你们聊得很愉快,希望各位享受这个美好的午餐时间。”
玛莎举起酒杯,宾客们举杯回敬。
容修即使不饮酒,也用唇轻碰了碰香槟。
与国内酒桌文化不同,在国内会找各种理由,动不动就集体举杯敬酒——在西方,较为隆重的宴会中,男女主人首先敬在座各位,大家举杯回敬,这场面只有正式开餐前的这么一次。
附带一提,共饮之后,就该由男女主人敬酒给每一位宾客了。
当然,男女主人也不是随便乱敬酒的——想和谁喝,就和谁喝,那可不行。席间,主人家要从主宾开始,依次往右手边敬过去,哪怕距离很远,两人没有话题可聊,也会优雅微笑,与那位客人举杯共饮。
不能“以茶代酒”,就算不喝酒,不管身份级别如何,也要用唇沾一沾。
如果说,在此之前,白夜和玛莎的刁难,让容修产生了不悦心理,那么,仅仅这几分钟的餐桌时间,当他看到两人的社交风度之后,容修便放下了偏见。容修开始有意无意地关注、学习白夜的仪态了。
容修明白,将来自己也会成为宴会的男主人,这是毋庸置疑的。
“……听到自己名字的一瞬间在想什么呢?”
敬酒过后,对面的谈话继续,女作家对劲臣道:
“我看过当年的柏林颁奖盛典,当颁奖嘉宾说出您的名字,会场内掌声雷动,所有的镜头都捕捉到了您的表情——您看上去镇定自若,当时是在想获奖感言么?”说到这里,她顿了顿,解释般地补充:
“要知道,您的获奖感言真的非常精彩,我还记得您说的那句话——”
女作家富有感情地,用不太流利的英语复述着,她居然背了下来:
“……不论是作家,演员、音乐大师,用画笔描绘出美丽家园的画家,抑或是用双手凿出喜乐与苦难的雕塑家……所有在自己的领域努力着的创作者们,我想说,请发声,世界需要听到你的声音。”
复述到最后,女作家脸上带笑,嗓音却带着一丝哑,这是一位非常感性的创作者。
“真的非常精彩,这段话,触动了我的心灵,那时候正是我的创作瓶颈期,一度想放弃我的理想。”女作家真诚地说,“Gu,非常谢谢你。”
她缓了缓情绪,笑道:“不过,我十分好奇,当您得知获奖时,是在思考这段感言么?”
顾劲臣闻言,垂眸微笑片刻,而后缓缓抬了眼。
劲臣看向对面的容修,恰好接触到对方注视的目光。
两人对视上了。
“身为提名者,我的感言是事先准备好的——不管有没有获奖,这是对电影节的尊重。”
劲臣敛了笑,眼中柔和,言语间,目光始终没有从容修脸上挪开。
“事实上,当我听到,获奖者是自己的名字时,我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此时此刻,全世界都能看到我了么,那么,我期待的那个人,也能看到我么?”
女作家莞尔:“当然能。”
容修唇角带笑,捻起香槟杯,对劲臣举杯,仿佛一个迟到的庆贺。
这时候,侍应生们进到饭厅。
一位侍应生来到容修左后侧,手中是一个盖餐布的面包筐。
面包筐里泛发扑鼻的香气,容修微侧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