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见。”
渡口闲杂人过多,他接过芍药递来的帷帽,认真地替皎皎戴好:“渡口人多,我们换个清净处聊吧。”
皎皎被芍药拉到渡口边的亭子里说话。
见皎皎帷帽上的白纱被风吹起,吹到了她面上,盖得她睁不开眼来,芍药抿嘴一笑,温柔地替她摘下白纱。
她说:“能再见到皎皎姑娘一面,我心里真高兴。”
皎皎察觉出芍药语气中的怅然与复杂,心中一动。
她不想见芍药难过,便凑上前去,笑嘻嘻地让芍药摸她的脸:“芍药姐姐,我现在是不是瘦了许多?我以前胖乎乎的,手腕戴镯子都会被勒住,现在瘦下来后总算和我娘像多啦。”说到这,她假意唏嘘,“当初大家说起长乐巷的美人,只会提到我娘和荆南枝。在他们眼里,我不过就是个白馒头。”
芍药被皎皎逗笑。
她说:“还是和小时候一样爱漂亮。”
说到这,芍药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个木盒来给皎皎。里面全都是精心编织的各色发绳,编织的花样繁多,足可见编织者的用心。
芍药腼腆道:“我还记得您小时候的时候很爱用我编的发绳来绑头发,不知现在是否还有这样的习惯。这些全是我这些年编的,您若不嫌弃,将来偶尔拿出来绑一绑头发,我便是与您咫尺天涯,心里也高兴。”
这般赤城的心意,芍药说得不好意思,皎皎却听得很难过。
“我当然还喜欢用发绳来绑头发。”她摘下帷帽,在芍药还没反应过来前就散开发丝,搂住芍药的胳膊,求她:“我离开前,芍药姐姐再给我编一次发好不好?”
芍药还在怔楞,手里已被皎皎塞了跟青绿色的发绳进来。
她拿着发绳,对上皎皎盈盈笑的面庞,也跟着笑起来:“怎么不行。若是皎皎姑娘不嫌弃,我七老八十都愿意给您绑发的。”
皎皎道:“那时候我也老啦。老姑娘皎皎绑发,会不会被别人骂为老不尊啊?”说着说着她自己先笑了,“管别人说什么。我七老八十也要芍药姐姐为我绑头发。”
芍药悄悄别过眼,擦了擦眼角的泪。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心情很高兴,但或许是太高兴了,眼泪居然也要落下来。
崔宿白站在远处,看着亭子里的皎皎摘下帷帽,竟然缠着芍药开始为她编发,不由笑了:“辛苦芍药,为她编发绳不够,还要为她绑发。”
这场景让他想起多年前,皎皎挎着装满糕点的小篮子来郡守府,若是下课下早了,就坐在书房外的廊道里,由芍药给她用发绳绑各种各样新奇漂亮的发型。
一晃这么多年过去,小姑娘也长大了。
崔宿白叹息一声,偏过头来再看着荆南枝的时候,面上的笑意消失。他淡淡道:“当初怕是任何人都想不到,荆家居然也能飞出凤凰。”
他问荆南枝:“你可知国君曾许下承诺,若你愿意归燕,他愿施以侯位,赏你千亩良田?”
荆南枝冷笑一声:“赏别人去吧。”
崔宿白早已猜中答案。
他又问:“当今天下重礼重义,你出身燕地,却为郑王攻燕多年,现在又要去魏。你可曾想过天下士人会如何书写你?”
“他们已然说得不少,我从不在意。”
荆南枝剑眉微扬,漂亮的眉眼锋利如刀,尽是寒意:“这世道,各有各的道义,我辨认不清。外面如何洪水滔天,我管不过来。人生匆匆几十载,为道义而活太虚,我只想随心而走,让皎皎快乐平安。”
他说:“皎皎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荆南枝说得笃定而平静,崔宿白听了,心底不知为何生出些奇怪的感觉来。
也许是羡慕,羡慕他的勇气。来为一人,走也为一人。肩上没有担子的人,步子总是比别人跨得大。
崔宿白再度看向亭子的方向。芍药为皎皎绑发已经绑到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