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伸手,手指悬空凝滞半晌,方才落下,将好似轻得没有重量的药瓶握在掌心。
“Gin。”
“嗯。”
“把我的……尸体,留给雪莉、吧。”
“好。”
“……你,生气了?”
“不。”黑泽阵平铺直叙道,“我在悲伤。”
即使只能允许软弱仅仅于存在这一瞬间,他在悔恨。
BOSS的笑已然微弱地看不见,红瞳半开半合,也像那早已被深海浇灭的晚阳。
“……”
“我不是故意阻止贝尔摩德赶来,她,只有今晚,不能出现在这里。”
“嗯。”
如果贝尔摩德在这里,他的尸体就不可能留下来了。
对贝尔摩德,他有后悔,更有愧疚。
因为最不应该怀疑的,就是女人对他的爱。
然而,现在却没有机会对她道歉了。
“……”
“……”
“时、间?”
“深夜十一点了,BOSS。已经,到您的休息时间了。”
“…………”
“……BOSS。”
呼唤良久。
“…………嗯。”
赤井秀一端着水杯回来了。
男人严格贯彻在疗养院时的习惯,为了照顾克托尔顾问在生活细节上的吹毛求疵,反复测试温水的温度,分量也正合适,不多不少,刚好够他含一口水,配上一枚胶囊,恰恰最不费力地吞咽下。
赤井秀一持枪的左手绕了一圈,稳稳地托住BOSS的头。
狼的绿瞳分毫不眨,仿若不想错过每一瞬的细节,执着于亲眼确认,盯着那脆弱不堪的脖颈间,骨骼突出的喉结上下耸动。
他不去想自己的视线为什么又发生了偏移,避开了BOSS最后的面容。
避开视线的赤井秀一,直直对视的黑泽阵,听到了轻柔的、像雨水敲打花蕊的告别:
“……晚安。”
晚、安。
——夜晚是何时到来的?
不知道,他们都没能发现。
黑泽阵下意识想去接那只从床沿滑落的手。
可是,太迟了。
殷红欲滴的花瓣被敲打溃散,消融进了无声的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