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尸体啐一口:“我呸!心肝脾肺叫野狼吃了的死鬼!老娘让你去地府投胎,你敢吓唬老娘,当心老娘不给你缝!”
死人还在瞪着她。
“看什么看!”老太太生气,拿起针线要缝了尸体的眼皮。
准备下针,她才惊觉,尸体根本没有睁眼。
只是眼皮被画上了以假乱真的眼珠,令她误以为死人睁了眼。
老太太气得踹尸体:“哪个没良心的吓唬老身?……”
想到离开的纸人,她的抱怨戛然而止。
除了揭开黄符跑掉的纸人,还有谁敢在尸体的眼皮上画眼睛吓唬她?
下次见到纸人可不能捉了拿回来,她这颗老心脏经不住吓。
屋外传来了一阵宛如纸张互相摩擦的怪异笑声。
老太太看去,原来是纸人躲在窗外。
被她发现,纸人眨了眨眼睛,转过身蹦蹦跳跳地跑掉。
这一次,纸人估计不会回来了。
……
临时搭建的戏台上,人们在为下一出戏布置。
戏台下,人们聊天嗑瓜子。
“今天演的《段小琴复仇记》太精彩了!儒圣都在戏里!”
“嘿,儒圣叫雷劈了!这袁恩寿胆子真大,也不怕儒生们砸了戏台子烧戏服,把她骂得狗血淋头。”
“那可是袁恩寿,骂她的人不知凡几,她还不是照样过日子。咱们看她唱戏得给钱,她活得比我们滋润多了。”
休息了两刻钟,换过一身戏服的袁恩寿再次登台:
“诸位,请安静。
“下个曲目《青州》即将开始!”
人群中依然混着假冒真人的纸人,它们的声音细细的:
“青州之所以干旱三年,是迟绫上神害的。
“这迟绫上神,该不该死?”
该死!
袁恩寿在心里回答。
伴着低沉悲凉的乐声,象征干旱大地的土黄色幕布在戏台上拉开,《青州》正式演出。
董婆子拿着一个黑陶做的埙,认真吹奏。
……
且说画圣宫外的程时晋,画圣宫被段小琴画进画里,程时晋亦陷入段小琴的画中。
不,确切说来,程时晋陷入的,是一幅又一幅画嵌套起来的复杂迷宫。
画圣宫内外的画作皆为段小琴所用,程时晋走出一幅画,又走出一幅画,以为自己回到现实,定睛一看,她依然在画作中。
迟绫也在画里吧?
段小琴不可能不防着迟绫。
走进一幅人物画里,捧着无字天书的程时晋停下,观看画作。
画中是金发灿烂如太阳的女神,一身青衣,眼睛也是太阳般的金色,令人难以直视。顷刻间,女神迈步向她走来,霎时消失不见。
默默地低头,程时晋打量着自己。
今天,她穿着青色窄袖儒服,没穿棉袄,也没穿棉鞋,更没有抱着汤婆子,两手空空。
撩了撩齐耳短发,程时晋竖起耳朵倾听动静。
远处传来苍凉的乐声。
那是做成神器的埙,迟绫不久前让她交给段小琴的,对付画圣的工具。
只要段小琴吹奏神器埙,画圣听到了,就会神智混乱。
循着乐声,程时晋走向段小琴与画圣战斗的地方。
良久,程时晋来到段小琴面前。
无需她帮助,段小琴已经杀死画圣,地上是画圣的尸体,段小琴疲惫地倚着墙,看起来虚弱得失去了战斗力。
见到姗姗来迟的程时晋,段小琴喘着气道:“你、你怎么来得这样迟?”喃喃自语,“我杀了画圣……呵,我成功了,我杀了害我沦为孤魂的画圣……”
神器埙摔在地上,程时晋将埙捡起来,关切地问道:“现在你感觉怎么样?”
“还行,就是累了点。”段小琴看着躺在地上的画圣,“终于死了!我无数次梦见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