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素日里光秃秃的模样,是北境难得一见的茂盛。这种好时节,云乔是绝不甘心闷在宅院里度日的。她那时便偷偷带着谢洵跑了出去。
“你看!鱼!”云乔瞧着山间溪水清澈,指着溪水大喊。在谢洵凑过来看的时候,她便使坏撩起一捧水洒向了谢洵。断雁山高,又阴凉,两人玩闹了一整天,结果回去,谢洵就着凉生病了。
为此,老将军还罚云乔在庭院里跪上了一整日,不许她吃饭,说是罚她带着太子去断雁山那种危险的地方,还不让人跟着,实在是太冒失。
那夜云乔也心中有愧,便悄悄溜进了谢洵的屋里去看他。谁知道谢洵却强撑着精神坐起来,安抚似的拍着她的手背,道:“都怪我,要不然你爹也不会罚你了。”
谢洵将晚饭时自己藏下来的点心拿了出来,递给云乔。两个人便躲在角落里一齐笑出了声来。
如今,谢洵安抚人时无意识的举动仍旧没有改变,可是却再也不是旧时坦诚的光景了。
云乔问道:“他谢珉这么对你,你就甘心忍着?你觉得活着便好,可是他给你机会活到登基么?你对谢元宁那么好,可是谢珉就是为了他这亲儿子,才这般对你的。你心里就不怨恨?”
这话问得直白,谢洵再不答,就显得太不是个东西了。云乔自从知道谢洵体内有毒,便无法静下心去看待任何人了。
“亏得元宁那么喜欢你,你就这么轻易怨上他了?”谢洵笑道,“谢珉是谢珉,谢元宁是谢元宁。元宁才多大?素日里只知道吃吃喝喝,没心没肺的。他父皇做的事,凭什么我要怨恨他?”
“皇权荣利,奸人所逐。江山社稷,当吾所重。这是我父皇留下来的江山,谢珉想毁,也得我同意。”谢洵的语声骤然变冷,不复方才嬉笑的模样。
谢洵生得一副温柔相,却长了一身冰冷尖利的骨。在此时,那骨的锋利,才肯露出一点端倪来。
他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太子了,从小接受帝师教诲,学的是圣人言,习的是驭臣权术。如今谢珉想用区区毒药摧毁他的身体和神智,简直是可笑。先帝之死有疑,君位旁落,罢尽旧臣,轻武将远贤忠。无论哪一条,永平帝都别想安安稳稳地落笔史书。
“那毒药,你当时喝的时候,知晓么?”云乔问的时候,心里有些隐隐的难过。
谢洵点了头,没再多答。但云乔已然明白了。谢洵只有隐忍,才能谋得他要的东西,才能安稳地在京城长大。
“那你娶我,也是你计划中的一折么?为了兵权?”
云乔本不想把这句话戳破来问,她总觉得这样,会把她和谢洵好不容易养回来的情意,又给全然泯灭掉。
谢洵完全没想到她会问这句话,竟一时被她给气笑了,便靠近了她了些,将她逼进角落处,难以忍耐心中愤恨,答:“云乔,你说话凭不凭良心?”
“不,不就是如此么……”
云乔见他生气,也觉得自己理亏,声音便低下来了许多。
“不是如此!”谢洵觉得她简直不可理喻。剖白的话讲过,动情时刻也亲密过,可是如今,她竟还以为他是图她的兵权,图淮远的权势。
谢洵只觉心口沉闷,有些难以呼吸。
他仗着自己有伤在身,云乔不会推开他,便抬起她的下巴,不由分说地亲在了她的唇角,不顾她的惊慌,道:“是如此,你明白么?你怎么就能不明白?我以为你知道……”
谢洵带着薄茧的指腹,又轻抿在他方才吻过的云乔的唇角,带着怨气似的低骂:“你说我混账,烦死人。你才是,云乔你才是!扰人清梦还装不晓得。”
说罢他又要重复方才的事,云乔却惊得有些手足无措,按住他的双臂,平稳了呼吸后道:“停停,停,我晓得了!我这下晓得了,你别……”
谢洵看着她的耳根跟蒸熟了似的,也觉得想笑。此人经不起撩拨,他在头一回靠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