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装睡,装也装不好。”
沈嬅顺势倚在他的肩头,周衍为她拢着未挽的青丝。她嗅着那令她安稳的气息,道:“官家,我有喜了。”
“开心吗?”周衍的指尖轻柔地为她按摩发间。
沈嬅颔首道:“开心啊,自从浯儿夭折后,我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
但说着着,她又不觉垂泪,问道:“官家,你说是不是浯儿怕我们寂寞,又回来找我们了?”说罢,她便呜咽了,晶莹的泪水顺着脸庞流下。
浯儿是皇三子周浯,熙元十五年冬生,彼时沈嬅为才人,但因高贤妃加害,是日便夭。后周衍迁沈嬅为美人稍作弥补,高氏被废那日,沈嬅拜婕妤位。
周衍轻拍着她的背,将衣领解开让她埋在怀里,适时递上一段衣袖给她擤涕,“是,浯儿他想我们了,所以这才投胎来看我们。”
沈嬅啜泣不止,他轻哄道:“别哭了,乖啊。”
泪尽,他伸出左肱让她枕着,手支于她的腰上。沈嬅嗫嚅道:“君仪,我们生个公主好不好?生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儿。”似眠似醒之时,不觉流露出平日不曾视人的娇憨之态。
周衍的手覆在她柔软的腰肢,她半趴在他身上像一汪温软的水,耳鬓厮磨间,他俯身在她耳畔,语调轻缓道:“生个像你这样的女儿。”
沈嬅阖眼倚在他身上,听到此言自是不觉莞尔。周衍难得看到她这般模样,看了半晌都没动。眼前的她不复往日的盛气凌人,只有在床第间的娇嗔。
他的气息尽撒在沈嬅的面上、肩颈,引得她肌肤上一片潮红,像一块无暇玉璧泛起绯色。她呢喃着说:“别闹,痒。”她又随手向身边一伸。
可转瞬间待她清神过来后又忙道:“臣妾失仪,官家恕罪。”
周衍似是愣了一下,旋即又摆首道:“无妨,你昨夜没有睡好,多睡会儿也好。”
“官家怎的知道臣妾昨晚睡不好?”沈嬅问他,双手环在他的腰间。
“听你的宫女说起的。”周衍今日仿佛心情不错,说罢还要迁沈嬅的位分,沈嬅因故辞道:“官家厚爱,但臣妾愧不敢当。循例进封都是要有说法,贸然这般,官家的手谕上又要如何才能堵上中书和台谏的嘴呢?臣妾亦不愿居于炭火之上。”
沈嬅静静地看着他笑,心中想着,他或许也很久没这样笑过了罢。素日里他总是不苟言笑的,这样笑起来,倒令冷峻如墨、温润如玉的面容添了几分少年气。
她的手在不觉间抬起,抚过他的下颌、嘴唇、鼻梁、眉眼,到他鬓边时,她才惊觉,他已经长白头发了。
“你有几条白头发。”
“我老了,今年过了生辰就三十了。”
沈嬅这才想起,自己今年亦众过才二十岁,而周衍长她十岁。
他握过她的手,十指相扣间,他温热的掌心让她感到舒服。
沈嬅喃喃问他:“你要做什么?”
“你刚才的样子让我想起了一阕词。”
“什么词?”
周衍吟吟道:“朱唇浅破桃花萼。重注鸬鹚杓。夜永醉归来,细想罗襟,犹有梁尘落。”
“杨无咎的《醉花阴》,确实是好词。”
他引沈嬅坐到妆台前,又从妆奁中取出两盒胭脂。
沈嬅怔地看了他一眼,“官家要做什么。”
他笑而不语,用描胭脂的画笔先蘸了碧色的胭脂在她的眉心处勾勒出花萼,再用石榴红的胭脂绘出花朵花瓣,作桃花绽放之态。
“好看吗?”沈嬅因问,周衍才拿了一把菱花手镜与她看。
沈嬅看了奇道:“桃花大多是粉色或是白色,官家怎地用了这石榴红?”
周衍道:“如今不是桃花的时节,若是用这粉色反倒是不合宜,况且用这红色也更像是美人的樱色朱唇。”
石榴花绚丽多彩,石榴更是多子多福吉兆。她想,周衍的心意大抵是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