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茫然地望向月白,月白被盯得一愣,装模作样狠狠瞪了萧霖一眼。
萧霖假装没看见,问沈娇,“你闺名一个娇字,应该是南惠王独女,荣安县主?而你所说兄长,就是南惠王世子。”
沈娇这会儿根本没想再掩盖身份,她甚至庆幸萧霖猜中自己身份,这样她那些被埋藏在心里的话就可以说出来。而不用一直埋在心里,等着腐烂,继而到有一天她彻底忘记自己的兄长。
沈娇将头枕在双膝上,告诉萧霖,“我姓沈,是南惠王府中独女,阿娘唤我娇娇。幼时因兄长作为质子远去北戎,陛下为我赐封号荣安县主。阿娘说,兄长只不过去北戎住上一段时间,可如今人人却说兄长要死了。”
她吸吸鼻子,继续道,“我那时候心里又焦急又气愤,带着府里随从就一路北上。可若不是遇见月白和霖姐姐,我怕是已经死了。”沈娇这段时间经过磨砺,也算明白自己当初有多么无知,“我这段时间早就想好了,就算兄长死了,我也要去带回兄长尸身。”这算是最坏的打算,却是最接近真相的答案。
然而,沈娇陪着月白逛破庙时,不过是与一个少年擦肩而过,她竟然看见了兄长。
“霖姐姐,你相信我,我真的看见兄长了,我虽然幼时与兄长分别,但我绝不会认错。”沈娇情绪激动起来。明明已经接受了兄长身死,忽然看见活着的兄长从自己身前走过,却又不认识自己。如此大喜大悲,令沈娇的精神恍恍惚惚。
“真的是世子?”萧霖问月白。
月白无奈道,“两位娘子,我可没见过世子。不过我方才在远处瞧着,那少年似乎真的不认识二娘。”如果是认识但做了掩饰,月白自问自己能看出来。可方才那少年看沈娇时,眼里的疑惑做不了假。
眼看没有结果,萧霖随手从火堆边摸了一块热饼拿在手里,“娇娇你休息会,我出去转转。”说完,她就准备往破庙中心,百姓聚集的地方走。
月白在后面喊她,“你去找世子?你认识?”后面那句明显还带着一点儿试探。
“明天就出含沙关了,总要打听一些消息。至于世子……应该不认识。”萧霖说完就啃着饼走远了,留下沈娇和月白。
沈娇沉浸在自己思绪里不说话,倒是给了月白难得思考自己之后去向的机会。
月白很清楚,方才在破庙外,竹月之所以会出手救下萧霖,完全是因为看见了自己。做为宋祈身边的文武亲卫,竹月在用这种方式告诉他,该回去了。
就今晚吧,他悄悄离开。
大不了回去后再寻人暗中护送两人去含山关外。
萧霖尚且不知道月白已经准备离开,她一边摩挲着喉咙一边左右张望。这萧家三娘的身体果然是娇养出来的,她不过才啃了一口饼,嗓子就被剐蹭的如同生了异物,远不如继续吃她的红薯。
破败的庙宇里随处可见或躺着或坐着的百姓,这些百姓有些是路过借宿,有些却是来攒口粮的。
破庙中央,大雄宝殿内原本的金身佛像早被主持带走,如今空留了半截高石墩子。石墩四周早已破败不堪,倒是石墩表面越磨越光滑,平时大家最爱在这里聚着吃酒聊天。
可这会儿,石墩子上却站着一个灰袍老头,杵着一根烂木头棍子,正向四周拱手道谢。
“老朽大朔河林郡人,说书为生。此番在这里为大家说个乐呵,各位乡邻赏口吃的就行。”老头说完,从灰袍里掏出一个布兜开始四处讨吃的。在这里歇息的倒也不全部是难民,真有一些人给老头塞了几块饼,催促道,“我第一次来这里,给我说说萧家呗。”
关于萧家,在塞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老头乐呵呵应了,不一会就提着布兜站到萧霖面前。萧霖原本站在大殿门外,寻常人根本不会拐着弯找她讨吃的。
萧霖顺着老头那根晃晃悠悠木棍看去,直到木棍停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