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其中就里,因而自认在理,即使吃了大亏也不愿相让。他们扭打了那么久,一个大人才开始叫喊。队长夫妇先是装作没看见,后来被旁人点名叫唤,这才变粗嗓子在远处叫了两声。碰巧史文远送谷回来,看到了这一幕。他放下箩筐,双手叉腰,站在田埂上大声喊道:“哪个的娃儿仗势欺负我娃儿,我日死他老母亲!”这激怒的朝天娘在旷野里回响,震荡山谷,惊飞白云,吓得史红兵赶紧松了手,叫得队长夫妇灰溜溜的低着头不敢吭声。这件事情深深地刻入了史微的脑海,她清楚地感受到父亲的强大与自己的被保护。不过,自此以后,史文远再不许她去拾稻穗。史微后来才听说,自己父母关系恶化,与队长等人当年的作为不无关系。
因为那件事,史红兵记恨在心,常常在学校找史微的碴儿。另外班上来了两个老留级生,也是村里人。他们见史微小,编着顺口溜儿取笑她。有他们起哄,史红兵加入其中,再裹上三、五个娃儿,形成一个队伍。他们唱着史微父母的名字,讲他们离婚的笑话,并做着怪脸,故意来惹怒她:“文远,文远,堂客跑远;彩凤,彩凤,是一阵风。含华,含华,脚板打滑,学会走路,溜了妈妈;微儿,微儿,是个屁儿。”一群男娃儿的齐声哄叫,伴着拳击桌子棒打凳子的轰鸣声,整个教室被抬了起来。史微受了刺激,有时抱头尖叫,有时大喊大骂。他们就是想看到她哭闹的样子,借此取乐。史微父母离婚,这在周围十几个村子也是绝无仅有的事儿,事情虽然过去了好几年,却一直是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
史微在学校很不开心。她要好的玩伴除了银铃外,堂弟有志、远房堂妹玉英读一年级,雷雨儿读五年级,玉兰、燕子不读书;因而她的意趣全不在学校。回家以后,她才如鱼得水,玩得极其快活。
在雷雨儿、玉兰和燕子家之间,是一块面积很大的空地,大家习惯叫大禾场。大禾场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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围参差地还有几块小空地,边沿长了几棵枣树、柚树。这里原是六屋人中一家的私产,现在是六队的晒谷场。它前前后后密集了许多房子,史家村人管这儿叫六祖上,是六、七队人居住的地方;因此大禾场顺理成章地成了六、七队孩子的游乐场。这些孩子,只要家里没有分派任务,或者分派的任务已经完成,他们无不是拔腿就往这里跑。大禾场北边有个戏台,连着燕子屋檐下的壁脚。这两年不兴唱戏了,大家把它当作障碍物,你追我赶地在此飞下跳上,争着比胆子大、比速度快,显示自己的能耐。而跳绳、跳房子、踢毽子、翻跟斗、抢羊、打陀螺、踩高跷、滚铁环、捉迷藏、玩打仗等等游戏,随着季节变化也无不是在这里展开。所以每到傍晚吃饭时分,总有做母亲的来这儿叫唤玩耍得忘记回家的娃儿。跟其他人一样,史微也把自己所有的空闲时间打发在了大禾场。
史家村共有十个生产队,这十个生产队除了三个队分别由邻近三个小自然村落组成外,其他七个队都是在本村划分出来的。因为生产需要,每一个队都有自己的晒谷场。但若论起位置的方便,面积的宽窄,地势的平坦来,那真要属大禾场是最合乎理想的。不像七队晒谷场,距离人家还有两根田塍,处在村子边边上。史家村戏台设在这儿,除此而外还有没有其他人为因素?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六队队长史长贵一家,还有雷雨儿一家,这两家曾有很多人会演戏。史微在旧学堂读书时,史长贵的大儿子是民兵营长,史长贵的么妹是文工团的顶梁柱儿。打倒“坏人帮”那一阵子,史长贵么妹和雷雨儿姐姐雷云儿,她俩带着史家村的姑娘在史长贵家的堂屋里天天排演《锈金匾》、《主管,您在哪里》等节目。史微、银铃、雷雨儿等,则被选去演一个儿童节目。史微还排在了演出队伍的最前排。关于那一首歌、那首歌词相对应的每一个动作,史微至今记得清清楚楚:
小鸟儿吱吱叫,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