亨心道:“为防万一,此人的底细倒要盘问清楚了,若是良家子弟便罢,若是不轨歹徒那就非得当场拿下不可,免得其上山再叨扰了姑姑静修。”
不料众人尚未走近,却听到那人口中吟道:“素面倚栏钩,娇声出外头。若非是织女,何得问牵牛。”吟罢哈哈大笑,引得浑身乱颤,摇摇晃晃,随时都要从巨石上摔将下来。笑声里极尽忍俊不禁之意,若非双手下撑脱离不得,只怕还要拍起掌来哩。
李亨与李云闻诗同时一怔,这首诗他们可都熟识,乃是李白所作。
李白少年时被当地县令招募为使吏。一日,他牵着一头大枯牛从县令家堂下经过,县令夫人尚未起身,听到响动后忙披衣出来查看,一瞅之下不禁大怒,骂道:“你这劣子,何故将牲口牵来此处,成何体统?”
李白不仅剑法了得,而且胸怀才智,生性更是放汤不羁,哪里惧她一妇人,当即不慌不忙调笑着吟赋了此诗。
县令夫人一听自己被比作织女,他却成了牛郎,忍不住心如鹿撞烧透脸颊,忙啐了一口闪身便回,事情也没再追究下去。
李亨与李云不知这怪人缘何突然吟诵此诗,而且还笑得这等欢畅,两人对视一眼均猜不出其中端倪。这时又听那人笑道:“师叔,你年纪轻轻便色胆包天,这等诗文张口即来,怎地却越活越回去了儿?倒非小侄无礼,只是你在此处烂醉七八日,死活不敢上山瞧上一眼,便是再待十年八年又有何用?”
李亨眉头一皱,周下里也就只见他一人,不知他在和谁人说话,莫非是在自言自语?正自胡乱猜测时,却听巨石之后传来一个声音:“纵然我不上去,她也知我人在此处,这便足够了。你懂个屁!”
此声一出李亨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原来石后还藏有一人。只是这人声音好生耳熟,似曾在哪里听过。”
倒立怪人说道:“如今酒也喝了精光,是去是留,当早做打算。”
石后声音道:“你脚儿快,等会再去宣城沽了几壶来。”
倒立怪人笑道:“你又诓我,三日之期未满,我若落下脚来,立马便输啦。”
石后声音道:“再有三个时辰便满三日,我姑且让你三个时辰。”
此话一出李亨与李云面上大惊,这般说来石上怪人岂不是已然如此倒立两日有余了?这等耐力可绝非常人能够做到。再者,他双手撑在石上,吃喝拉撒怎生解决?困了难道就这般倒立而睡?
石上怪人听了笑道:“如此甚好。那你把酒钱与我,我这便取来!”说着也不回转身却探出一只手掌作势讨要,只余下一只手掌撑石,而身体却纹丝不动。
李亨见状又是恍然大悟,暗道:“原来如此。此人技艺高强,虽然拔天倒立,却仍能空出一只手来做其他事情。”想通之后不禁心中欢喜,顿时生出招揽之意。
石后声音道:“囊中羞涩,可莫要乱买其他物什。”说着石下面忽的蹦上一只钱袋来,那怪人一把抄在手中,哈哈大笑,这才落下身子。
这时众人也走到了石下,李亨朗声问道:“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那怪人闻言转过身来,笑道:“山野村夫,不足道哉。各位官爷,有酒卖否?”说罢也不跳将下来,反而大模大样蹲起身子,居高临下看着众人,十分无礼。
李亨知道身怀绝技之人都有些许傲性,当下也不计较,抬头打量那人,见他不过十八九岁,虽着了件粗布旧衫,但脸皮白白细细,目如辰澈,眉似剑飞,生得十分俊郎。此时他正面带微笑看着众人,一股倜傥之气浑然天成,风姿绰约,颇有些许放荡不羁之感。
李亨笑道:“我们一行人多,酒水总能寻出几袋来。要卖给小兄弟也成,不过你得告诉我,你怎会称呼我等为官爷?”
李亨此次是私自前来探访,为了提防杨国忠会在路上对自己不利,是以离京之事他没敢走漏半点风声。与李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