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知青点,林芳芳手脚麻利地做好饭菜。端上桌时,才上工回来的其余四个知青纷纷夸她。
“真香啊,林同学的手艺真好!”
“是啊,多亏有林同学在,我们上工回来能吃上一口热饭。”
林芳芳听了,笑容浅浅:“被你们夸得我呀,都要不好意思了。多吃点儿,算是给我捧个场。”
这年头的人都是吃两顿,大清早先干了农活,八|九点钟吃早饭,下午活儿干完了,再回家吃晚饭。
林芳芳焖了土豆饭,炒了一个青椒茄子,怕不够六个人吃,又抓了一把酸豆角,添了个菜不说,还打了一大碗汤。
说是土豆饭,其实多半是土豆,只有少量的米,煮出来一锅黄澄澄的,颜色倒是好看。茄子吃油,但这个年代吃不起油,炒出来的茄子干巴巴的,酸豆角汤上更是看不到几点油花。
赵琼英吃得不多,几个男知青倒是吃得喷香,他们忙乎了一天,早已经饥肠辘辘,不一会儿就把饭菜扫光了。
做饭的时候赵琼英没帮上什么忙,等到洗碗的时候,她主动请缨。
双溪口生产大队地如其名,有两条小溪贯穿这片不算肥沃的土地,溪水浇灌了农作物,也方便了农村女人们刷洗碗筷,浆洗衣裳。赵琼英揽着个洗碗盆过去,天色堪堪变暗,溪边正是热闹的时候。
还没走近,先听到女人们的交谈声,混着水声哗哗作响。
三队就这么大点儿地方,女人们又很少出门,陈芝麻烂谷子的旧事翻来覆去,顶不上最近发生的一件新事。这不,女人们正评论着赵琼英落水的事呢。
“哎,你们说,这事儿就这样了?”
“不这样能怎么办呢?要我说啊,至今没人认这个账,多半是家里拦着,不让认呢!”
“这话怎么说?”
“嗨,这还想不明白?是,赵知青是长得好看,又有文化,招人喜欢,但她不会做农活呀!现在谁家不苦,谁家不难,每天辛辛苦苦挣工分,到头来只能吃个半饱,再多这么一张嘴……”
“这也难怪了,像赵知青这样的媳妇儿,一般庄稼汉子可娶不起。”
“这话实在!年轻小伙子爱俏,哪知道过日子的难处啊,还得家里的长辈把着!”
“那这赵知青……”
“不就这样了?这女人啊,名声毁了,哪儿有好人家敢要她?之前还有几家拗不过儿子的意思,想讨赵知青做媳妇儿,现在估计悔得肠子都青了。要是赵知青一直找不到人负责,说不定要赖上谁家呢!”
女人们有意把声音压在水声里,但这事儿太值得一谈,她们说着说着,嗓门就大起来了。听那语气,无尽的惋惜,还有说不出来的高高在上。那是农村女人拿名声束缚他人以后得到的优越感——她们可不像赵琼英,被个不知名的男人碰了,还不肯负责。
赵琼英听着,神色微敛。
忽一扬声:“李嫂子,您也在这儿?”
几个高声谈论的女人里,李嫂子是最怕事的,她虽然爱听,爱说,但脸皮薄,被赵琼英突然这一嗓子惊得,手里搓揉着的衣服都摔小溪里去了。
“哎呀,小心!”
赵琼英眼疾手快,伸手一捞。她正好在下游,把李嫂子她男人的衣服捞上来,递过去:“李嫂子,给您。”
李嫂子接过衣服,讪讪道:“谢谢你啊,赵知青。”
其他几个女人也觉得尴尬,心里打鼓,怀疑赵琼英听见了些什么,但她们都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了,跟婆婆妯娌闹的时候,什么泼都撒过,还在乎这点面子?就装傻,料想赵琼英这个小姑娘脸皮薄,不好意思跟她们对质。
这时候赵琼英已经找好了地方,她把洗碗盆放下,却没立刻洗,先仰头跟李嫂子说话。说来也怪,她到农村也快两年了,不说多勤快,也不是懒惰的人,活儿干得不好,但也不是不干,但那一张小脸还是白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