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我支支吾吾的模样,他似笑非笑道:“打听我是谁了?”
完了,他还真的什么都知道,我说不出话,等着他和我发火。
他却叹了口气,说道:“知道了也好,早晚也是要知道的。”
我不安的拉着他的袖口:“洹煦……我从没介意过你的出身,我哥哥说了,只要你愿意,他就带你去校场锻炼几年,来日若能攒下军功,皇上定会倚重你的。”
洹煦有些吃惊,大概并没想到我的家人竟这样开明,呆了半晌才道:“那还真是要谢谢他了。”
后来不知道哥哥用了什么法子,真的向皇上请辞下来,将洹煦带去校场历练。
据哥哥说皇上本来就有意打磨几个儿子的资质,所以洹煦不过沾了哥哥们的光,获得了这个机会罢了。
南夏只能有一位皇帝,统领这个国家继续繁华下去,其余的手足就该化为武器,协助天子维护这个国家的太平。
不过可惜的是,校场那地方已划为军营重地,并不再是我想去便去的了,领皇子操练不比往日,这下子连哥哥都难得回家一趟了。
尔后两年我与洹煦只是书信来往,一字一句聊解相思。
偶尔也会收到大哥的家书,报过平安后便会夸一夸洹煦,说他十分努力,虽然天赋差了些,总归愿意以勤补拙,这都是好的。
我也终于安下心来,不再终日贪图玩耍,一针一线的学起女红。一双鞋,一双袜子,每每收到我的针线活,洹煦便要寄来一封书信。
【吾念卿卿,近日安好?日前送来的鞋袜均已收到,墨将军近日来吃醋的很,十双里竟不曾有一双给他。鞋袜早已够穿,针脚越发精进了,念及我心,深然以幸,切不必再多加,早日缝制嫁衣为好。】
我红着脸啐了一口,这坏蛋脸皮可真是越来越厚了。
却也转身厚着脸皮,去选了几份花样,每每想到这点,脸便要羞的滚烫。
只是只是,我万般没有想到,这封书信竟成了洹煦与我最后的告别。
我正对着铜镜细细描眉的时候,丫鬟棉儿正在整放钗环配饰,好几次都弄乱了顺序。
我按住她发抖的手,缓缓问道:“你在怕什么?”
棉儿终于哭出声音:“不是怕……大小姐,我不是怕,我是真的舍不得您。”
她哭的太不是时候,一屋子做事的家仆顿时都撂下手里的活计,此起彼伏的抽噎起来。
我听的心烦意乱,但也算耐住了性子:“不要误事,还有一个时辰,宸王接亲的队伍便要到门口了,何苦叫别人笑话?”
锦儿跪了下来,再一次哀求道:“大小姐,夫人哭的肝肠寸断,您真的就硬下这个心肠了么?只要您愿意回心转意,锦儿替您出嫁,是死是活凭他去……宸王不是好人,他不是个东西,大小姐你不该作践自己啊!”
拢了拢身上的嫁衣:“这花团锦簇的刺绣,是我一针一针亲手缝制的,除我之外,谁配穿得?”
我好似微微笑起:“嫁衣制好时,洹煦的死讯也来了,是不是这衣裳永远缝不完,洹煦也永远不会死了?”
收到洹煦的书信没两日,这天下突然就起了剧变,盘踞北方数百年的萧氏一族终于变节,联同西荒野蛮落后的蛮族,东夷阴险邪门的胡人,对南夏的疆土造成了致命的侵略。
萧氏一族出卖了南夏的军事要据,鼓动数百年间不敢僭越南夏边境分毫的蛮族和东胡,他们并不仅仅是想侵占土地自立为王,而是实实在在的想覆灭南夏这个王朝。
你看,人就是那么容易信任眼前的繁花似锦,对萧氏一族的猜疑一年比一年还要轻,相信了他们世代归顺的鬼话,然后再被反咬个鲜血淋漓。
我大哥墨仁兮就在这样混乱的局势下领兵出战东夷,同去的还有仅仅才历练了两年的诸位皇子。
那场战役持续了第十三个月时,南夏兵力耗损已接近百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