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紧随王大人而来的几名官员一并立于王大人身后,皆是姿态恭谦。
门内,桑葚重新戴好帷帽,缓步行至门口,淡声道:“王大人,我可否回家?”
“自然自然。”王大人忙不迭道,从前以为她是妖孽自是满目鄙夷,如今信了她是神女,心底没来由就滋生出一股惧意。可这话头将一落下,不得不又是自个转了口,小心道,“只是还请神女稍候片刻,待殿下前来。”
桑葚便静静等着,不一会儿,便见雨幕下一人一手执伞一手推着轮椅缓缓走来。那轮椅之上正坐着一位锦衣华袍的年轻公子。
诸位大人听得动静,忙转身跪下:“臣等拜见殿下。”
殿下?
桑葚却不知这云阳府竟还有一位京城来的皇子。这皇子,似乎还腿脚不好。桑葚瞧着跪了满地的官员,小声问身侧的从夏:“我要跪吗?”依照礼数,便是她的父亲见了皇子也应下跪,更何况她一个寻常小姐。只是这神女的身份……
从夏更是拿不清,踟蹰道:“大约,不用跪吧!”殿下再是尊贵亦是凡人,凡人怎能大过神女去?
这一会儿的工夫,那殿下已然挥手令诸位大人起身,她索性也免去了这一跪。
素白的纱幔外,隔着大雨滂沱,桑葚只见那殿下由人推着一点点靠前,最后停在几步开外的位置。她隐约看得见他的面容,却无法分辨细微的神色。
只听他道:“神女降世是我大楚幸事,这几日令神女受苦,但请神女万勿放在心上。”
这话说的,他身后几位大人尤其是王大人,本来些微惧意,这会儿身子已然开始不住地哆嗦。也不知是太过害怕,还是风雨受寒。
桑葚亦没想到,这堂堂皇子与她说话,竟也与方丈一般小心客气。她悄然咽了咽口水,委实想说,她实在不是什么神女。可火势早已架上,她只得拿出些高高在上的姿态,漠然道:“不妨事。”
那殿下又道:“神女身份已明,便再没有流落在外的道理。今日请刘知府送神女归家,待我回京禀报陛下,再行商议迎神女入京一事。”
“入……”
桑葚惊异地张了张嘴,险些发出声音来。垂首的一瞬忙咬了咬唇,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嗯”来。
镇定啊,身为神女要镇定才是。
且她如何拒绝,倘或拒绝了,只怕桑南章要活活气死过去。她也不能与这真正高高在上的殿下说,她身为神女就想呆在这偏僻之地。
随后,轮椅远去,一众僧人诚心跪拜后亦是撤去,却是那些大人各个在她身侧,想说些什么又不敢开口。最后,由刘知府命人在雨势减弱后送她归家。
行至家门口时,雨势又大了起来,桑葚却见门口整整齐齐站了一家子人。桑南章与姚氏,两个姨娘并两个妹妹,各个脸上满怀期待。见她的马车靠近,便是一齐迈下台阶,欢欢喜喜地冲进风雨里。
从夏先是跳下马车,待她掀了帘幔,姚氏已然冲她伸出手来要扶她下车,一旁桑南章亦满脸关切道:“这几日我儿受苦了。”
桑葚再度生出些受宠若惊的心思来,面上却如往日一般柔顺:“劳烦父亲母亲为我忧心。”
姚氏扶住她的小臂:“快些回家,这一路风雨可不能染了风寒。”
进了门又是让众人退去,直接将她送回凝翠院,打发下人:“小姐的水可烧好了?”
“都备好了夫人。”下人应道。
姚氏道:“你折腾了一路,眼下什么都不必管,好生沐浴洗漱,歇上一歇才是要紧。”
如此,桑葚倒真有些感念她,郑重福身施礼:“多谢母亲。”
姚氏凝着她,自然明白她缘何有这一声谢,索性直接道:“你父亲是有许多话想要问你,可再是急切,也不急在这一时。这一路颠簸,累都累坏了,哪有心思同人说话?快些洗漱吧!”
桑葚凝着姚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