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寺进香?那不过是许苧假传许老爷的圣旨罢了。原来,这每年八月二十日到金山寺进香倒也确是惯例,不过并非命许苧孤身前往,而是许家上下一同到那寺中烧香拜佛,布施僧人。
依许苧的心思,无非是想撇开众人,与顾疏桐独处。因而,她假托父亲之命,先安排了车马在门前等候,又安排了顾疏桐一路护送——这些都是她一手操办的。
十九日这天,许家人收拾停当,准备到金山寺进香,却独独缺了许苧,一直等到掌灯也未能见到她的影子。起初大家都以为她上街玩耍去了,忘了进香之事,直到晚上还寻不到她,马车也少了一辆,这才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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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到了异样。
许老爷正要派人四处去寻,却见那受伤的家丁骑着马回到了许府。
那家丁手臂负伤,经不住颠簸,而那马又是匹好马,哪敢让它飞驰,故而一路上慢慢悠悠、蹓蹓跶跶地走,直到此时方才回到府中。
那家丁将一路的遭遇述说清楚。许老爷听了登时心急,便命许君平带七八个家丁仆从火速去寻。待赶到城门时,已是宵禁了,城门早已关闭,哪里还能出得去?只能苦熬到天亮,城门开了才出了城。
许苧和顾疏桐雇了辆马车,一路走,一路看,一路玩,果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自小到大,她从未有过如此的轻松快乐。
二人走得慢,第二日才来到那钱塘江边,正是起潮之时,但见那观潮之人如堵。大潮远来一线,势如万马奔腾;待到近前,那潮头便如铜墙铁壁耸立,声若雷霆万钧了。
许苧赶紧捂住耳朵,吓得直往顾疏桐怀里钻。顾疏桐犹豫再三,心一横,干脆将她紧紧抱在胸前。
顾疏桐的一举一动,许苧已察觉到了他的心意转变,笑着抬头看他时,眼泪也便淌了下来。她哭着笑,笑着哭,忍不住捧住他的脸,亲了又亲。又将项上的玉坠解下,戴在他的胸前。
顾疏桐也不再躲闪,只是帮她把耳朵捂好。
忽然许苧高兴地大喊大叫起来,抬手指向那潮头,让顾疏桐来看。顾疏桐顺着手指看过去,原来是那弄潮儿在水中竞赛,一个个在惊涛骇浪中奋勇穿梭,时隐时现,惊险万分。
古人潘阆早有《酒泉子》为证:
“长忆观潮,满郭人争江上望。来疑沧海尽成空,万面鼓声中。
弄潮儿向涛头立,手把红旗旗不湿。别来几向梦中看,梦觉尚心寒。”
二人看了小半天,笑了小半天,紧紧依偎了小半天。顾疏桐将手放在许苧的耳朵上,许苧又将手覆在顾疏桐的手上,肆意缠绵。
二人不时低头耳语,不时会心一笑,真个是:情到浓时人自醉,噬心刻骨终不悔!
看完钱塘大潮,二人便手拉着手启程回家。
走在路上,二人觉得腹中饥饿,便寻了个人多热闹的小酒馆进去吃饭。二人要了两碗打卤面,外加一碟小菜,吃得不亦乐乎。
正在吃饭间,忽听旁桌的一位大叔说道:“听说那常士毅,率领二十万大军,将那江陵府总兵解人俊打得是落花流水。”
另一位却忧道:“江陵过来便是金陵,金陵过来便是苏杭,那我们岂不是危在旦夕了?”
第三位叹道:“唉!朝廷剿贼不力,你我一介草民,除了多纳钱粮,资助官兵,便也只能在此喝酒解愁空叹息了,又能如何?”
方才那位又道:“那金陵知府费孝廉,倒是个清正爱民的好官。再说金陵险峻,绝非江陵那般易于攻打!”
那大叔叹道:“金陵虽然险峻,知府也是个正经当官的,怎奈统共只有三五万兵马,如何敌得过那常士毅的二三十万大军?”
又有人道:“金陵咽喉重镇,自古乃是兵家必争之地,想那朝廷必然不会袖手旁观!”
大叔举起酒杯危襟正坐道:“如果是司马大将军来救还则罢了,否则,不过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