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玥满心都是自己一声不吭就出走的女儿,根本没有看到容行止,怕再等下去会耽误时间,她扯着丈夫就要去找女儿。
五六岁的小孩,在外面会遇到很多未知的危险。
更何况,他们家幺幺根本就不认路。
从家到幼儿园的路幺幺走了一年,也没能记住全部……
和云岫相反,容行止记忆力非常好。
他闭着眼睛都能把幼儿园到家的路画出来,哪怕躲在街角不愿长大的小树,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知道云岫不只是缺考,容行止暂时忘记了自己的考试。
和考试相比,他更担心云岫。
向阳镇并不大,容行止从小到大几乎去过了小镇的所有地方。
他知道北边有个柿子岭,南边有条叫望江的河,这两个地方很危险,妈妈和老师们反复叮嘱过不能去。
知道云叔叔他们会回家找,容行止首先去的就是这两个危险地方。
汛期将至,望江的水位上涨了不少,岸边间或有人垂钓,容行止沿着长长的望江路一直走到柿子岭,一路走一路喊:
“幺幺,幺幺……”
“云岫,云岫……”
天气太热,他又晒又渴,嗓子喊到嘶哑。
可没人应他,柿子岭空无一人,只有蝉鸣呕哑。
幺幺那么小一个,真想躲没人能找到。
容行止拨开一片草丛,再一次自责自己为什么还这么小。
要是他再长大一点就好了……
这条路寻找无果,容行止又换了一条,他把云岫有可能会去的地方走了一遍。
这次,他没有再喊幺幺的名字。
夏日的长街,迎面而来的陌生人。
容行止的眼泪终于没能忍住,大颗大颗的顺着脸颊砸了下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找不到好朋友着急,还是为自己未考完的考试而悲伤。
他一路抽噎着往梧桐街走,一路踩着的都是他和幺幺曾经走过的脚印。
悲伤愈加浓烈,不可断绝。
“小阿巳?”
突然,一声熟悉的、苍老的声音自街口传来,容行止下意识抬起头。
看到抱着花的老人,他又连忙转过身,抬手胡乱地擦着脸上的眼泪。
看到这一幕,翁鹤年忍俊不禁。
容行止人小鬼大,很少哭,他一时觉得有些新鲜。
可小男孩眼泪汪汪的样子我见犹怜,翁鹤年不忍心取笑。
他几步靠近,刚想说话,小男孩别别扭扭转开了脸,不让他看。
可翁鹤年就是要看,容行止转,他也转……
一老一少在大街上,就这样转了两三圈。
老骨头终究赶不上小朋友,翁鹤年转得头晕,一直弯着腰腰也不舒服,他不得不停下来。
容行止觉得丢脸,迈出一只脚,正蓄势待发想跑,就听到头顶的声音说:
“阿巳,你是在找你的小朋友吧?”
容行止立刻抬起来头,也顾不上再去遮红通通的眼睛,急切地问:“幺幺在哪?”
翁鹤年一脸高深的摇头晃脑,“叫我什么?”
“鹤爷爷。”容行止连忙补充。
翁鹤年满意了,将怀里的玫瑰花往容行止怀里一推,背过身,招招手,“跟上。”
……
容行止不到半人高,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有点费劲。
火红的花挡住了视线,他一路摇摇晃晃,跟着翁鹤年走进了一个院子。
十年前这一片被规划为安置区,建的都是一排排的七栋楼房,而这个院子,是唯一保留下来的建筑,里面只住了两个老人。
容止行没少来过这里,所以非常熟悉,就算视线被挡,也不会撞到东西。
“鹤爷爷,这花要抱去哪啊?”容行止偏过头问。
翁鹤年抬手一指,“当然抱给你银楼奶奶啦,诺,奶奶在柿子树下挑黄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