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方才因为胡纶而动了真气,导致他气血紊乱,半点内力也使不出,而且身子也渐渐僵硬,神智也开始模糊,这是即将沉睡的征兆。然而他努力保持清醒,一瞬不瞬的盯住对面的女人。
聂紫烟哈哈大笑,后退几步,退到一个自觉任何人都威胁不了她的地方,方缓缓将剪子从颈边拿开,却是从衣襟内又取出一物。
是折得方方正正的纸。
她一层一层细心打开,打开……
千羽墨眼角一跳,就要怒喝,却发现,声音只在喉间骨碌了一下,一个字也发不出。
“让咱们瞧瞧,这是什么?”
聂紫烟抖着那张纸,语气动人,满脸得意。
是一张上好的生宣,上面画着一对年轻男女。
男的风流,女的俊俏。
俩人手上还各牵着个孩子。
一男一女,年龄一般大小,男孩生得像父亲,女孩生得像母亲。
宫人看一眼画,再看一眼千羽墨,再看一眼聂紫烟……
有人瞧出了门道,当即脸色一变,捂住嘴,不敢出声。
却也有人觉得,画虽不错,只是右下角那一大片墨迹……是怎么回事?
胡纶的脸已经白了。
画出自主子之手,没错。
画的正是主子与洛雯儿还有那一对龙凤胎。
主子每每去瞧了他们,回来都会画上一幅,画完就毁了,这一幅当是……
元宵夜,主子在街上看到轩辕尚与洛雯儿,回来就精神不振,但是照例画了一幅,只不过画到最后,主子忽然晕倒,打翻了砚台,就在画上留下那么一大片污渍。
当时碧迟宫上下手忙脚乱,他也忘记这幅画了,却不想,落在了梦妃手中。
两个小主子的存在是天大的秘密,若是被人得知……
他一会望望树梢,一会瞧瞧屋顶,心想这么紧急的时刻,郎灏怎么不在?
却忽然忆起,长公主的祭日就在明天,郎灏早于半月前就跟王上告假,去了那个开满鲜花的小山岗……
他正东张西望,忽然觉得他所搀扶的手臂仿佛在震动。
不,不是震动,好像是有江河奔涌,是那种决了堤坝,一泻千里的疯狂。
他震惊的睇向主子……
夜风中,披散的长发轻轻飘扬,是一种极为曼妙极为优美的姿态。发丝轻扬下,一张俊脸时隐时现。
时至此刻,却不见愤怒,只有沉稳,然而那若隐若现看似一派平静的眸子却闪过一道嗜血的红光。
然而又好像是错觉,因为四围宫灯摇曳,红光遍洒,一派暖融。
可是静,太静了,静得风都好像慢下了脚步,静得连屋檐的铁马都不敢发出一丝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