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青眼里的神采暗下去,心里有些失落,她以为凭瑾瑜随口作诗的能耐,作出这等水平的试帖诗不在话下。
却听上首王县令已揭去弥封,大声揭晓案首之名。
“本年县案首,李全!明山镇清水沟人氏。”
念完名字王县令愣了愣,这个名字好生耳熟,而后想起,这不就是去年来找他入籍的农夫?
莫不是他眼拙?那人肤色古铜身穿裋褐,分明就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的农夫。
可常年劳作的农夫,又怎么能破题承题如此巧妙?意境优雅韵脚整齐?比之他当年县试有过之而不及。
没有太多时间供他思索,只得接着道:“案首上前,接功名文书。”
在听到名字的瞬间,冬青猛的抬头,“你不是说听着不耳熟?!”
难不成是与瑾瑜同名?可她分明听到后面有说明山镇清水沟人氏,清水沟绝无第二个来参加县试的李全。
瑾瑜爽朗大笑,“我只是说不耳熟,那是因为我一直记在心中,何来耳熟一说?”
他也没想到,自己真的能够得这县试第一,毕竟最后一场他在赶时间。
除了帖经墨义他胸有成竹外,旁的都满心忐忑。
策论一题题目是“贪”,他考虑到黎国官员的俸禄算不上高,官员不贪的可能极少,就此写了十分中肯的一篇文章,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而试帖诗,也只是灵光乍现间出的草稿,花了些许时间斟酌用词,将比较白话的部分替换。
冬青暂时顾不上瑾瑜拿她寻开心,兴高采烈推着瑾瑜上前,“快去!我就是秀才娘子了!”
揭示了案首名字,场下不认识此人的,开始四下张望。
只有与瑾瑜相熟的几人心中泛起惊涛骇浪,特别是知道瑾瑜是个农夫,且只读了一年有余的书那几人。
他们万万没想到,自己认字数年,最后却输给一个农夫,这李全当真是称得上名副其实的后来居上。
只见人群中走出一人,身穿青色裋褐,身高约八尺上下,剑眉星目,仪态不俗,只是肤色略深,与在场大部分读书人白面小生的模样相差甚远。
瑾瑜不卑不亢,缓行上前,对主考官行了半礼,对王县令点头致意,双手接过官府签发的文书。
杨天寻微微点头,将文书授予瑾瑜,转身提笔在昭示榜最上写下“李全”两个苍劲有力的楷字。
写完示意一旁的衙役,晾干墨迹张贴下去。
杨天寻对瑾瑜道:“你且回去置办,待处理好家中事物,带上此文书到学院,自会有人引你来见我。”
杨天寻对瑾瑜还算满意,看策论一题的回答,论的部分条理清晰分析利弊,策的部分可圈可点,而非一味反贪不计后果,就知道此人不是死读书的书呆子。